如今睡得這般沉，不是精力虧損甚多就是身子不好受的緣故。
可殿下什麼也沒表露出來。
芳蕤放下窗前遮光的布幔，悄聲掀簾走了出來，見他在簾外佇立，循著他的視線也看向紗幔後臥著的人，也歎了一口氣：“殿下能有這片刻歇息真的難得。可從明日起便要齋戒，後日又要召見負責大典的臣工，再之後便要前去太廟祭祀了，北境戰事還在膠著，朝中依舊暗流洶湧，這個王朝需要她的地方太多，殿下她又怎麼能真正休息的下來呢？”
玄傾沒多言，隻道：“殿下近來精力不濟，若有不舒服，你多看顧些。”
芳蕤應下。
玄傾隔著紗幔再次看了一眼帳中人，轉身走出殿外。
偌大的金陵城因為主人的回歸一切變得安寧有序，而此時的天山，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山穀的寂靜。
從蒼梧出來，謝青城一路快馬加鞭，經過數日奔波，終於趕至天山腳下。
因路程優勢，他比葉晟腳程要快上許多，等他身在天山，葉晟卻剛入青州境，預計還要晚上幾日才能與他彙合。
如今的天山剛剛曆經一場冬雪，整個山穀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的，尤為安靜。
謝青城在山下一家客棧落腳，打算在此暫住幾天等等葉晟，順便查看一眼天山附近的情況。
等了兩日，也不知葉晟路上被什麼事耽擱，竟無半點音信傳來，謝青城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他這幾日在天山周圍打轉，因著雪後天寒，除了附近出來砍柴的樵夫，整個天山腳下並無多少的行路人，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在山中打轉幾日，他竟連一個天山弟子都沒碰上過，著實有些反常。
鑒於長春子或有危難，謝青城思量再三，來不及再等葉晟，打算等今日天黑了自己暗中潛進山上查探一番。
冬日的山中天黑的極早，待到客棧人聲漸歇，謝青城悄聲出了客棧。
他循著記憶中的路線上山，特意避開放哨的天山弟子，其實也無需多麼謹慎，這幾日在山中打轉他意外地發現天山的布防竟極為鬆懈，甚至可以說是形同虛設，與他上次來赴宴時察覺到的可謂天差地彆。
沿路給葉晟留下標記，待行至半山終於聽到人音，他在一塊石頭後避了避，見是兩個年紀小小的天山弟子從附近經過。
那兩個弟子倒也不像巡山的，穿得是外門弟子的服飾，小的那個手中拎著兩隻不知從哪兒打的野味兒，觀毛色應當是個長耳兔子，跟著那年紀大的，邊走還便抱怨。
“唉，如今山中白雪覆蓋，壓根不見出來覓食的鳥獸，咱們今日隻找到兩隻兔子，回去恐怕要挨罵。”
那個年紀稍大的弟子聞言也滿臉愁苦。
“誰說不是呢？可道圓道長說了需要這些長毛畜生，掌門特意吩咐務必要每日給他送過去，否則要按門規處置的。”
那小弟弟悶悶道：“這個清虛門的道長也不知要這些野味兒做什麼，他們做道士的不是講究慈悲為懷嗎，那為何還要殺這些牲畜呢？”
他看手中拎著的兔子。
那大弟子見狀也看了一眼，歎道：“聽說是為了煉製丹藥，可憐這兩隻兔子了。但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走吧，回去晚了要挨罰的。”
兩個小弟子嘀嘀咕咕地走遠，謝青城從石頭後出來。
道圓？
這個江湖二流門派的便宜道長竟還賴在天山沒走嗎？
還有，掌門？
天山的掌門賀彆鵲不是剛被罷了嗎，也沒聽說天山已有了新掌門，那如今在位掌門又是誰？
江湖消息互通有無，就算謝家消息晚了一步，沒道理青州白家和金陵葉氏對此事也一無所知啊？而且觀天山近況，除了山防懈怠了些，看那兩個小弟子的樣子也不像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那長春子又為何會接二連三地發出求救信呢？
謝青城嗅出了蹊蹺。
似印證了他的猜測，那兩個弟子走後，謝青城又在山中摸索許久，雖也遇上了一些天山弟子，但也的確沒發現什麼異常。
本想去探探如今的天山掌門是哪一位，還有那個道圓道長丹爐裡賣的什麼藥，但苦於不知這兩人的住處，考慮再三，謝青城還是決定往更為熟悉的後山探去。
他一路拂袖飛去，入目所及，整個後山也覆滿皚皚白雪，在這樣凜冽的北國寒冬，雪意蔥蘢。
上次和長春子見麵還是在天山壽宴時，雖然當時聊得並不愉快，而且距離那封書信發出已過了數日，也不知他現在是否在閉關。
謝青城來到入口處，卻見石門大開，上麵還有被外力破壞過的痕跡，他生了警惕心。
往裡探去，四圍草木皆覆白雪，安靜地有些出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