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再怎麼討厭那個人,他依舊是向謹的父親,能在向謹去世後代為處理他的一切事務,這是受到法律保護的關係。
……
黑色的帷幔和白色的玫瑰點綴著靈堂,靈柩停在正中間。葬禮上來了很多人,其中有向謹的同學朋友,也有一些陌生的麵孔,聽說那些人是向父生意上的夥伴。
烏壓壓的一群人站在那裡,氣氛壓抑,或許向謹並不喜歡這樣同大家告彆。
儀式結束後,向謹的遺體就要被送進火化間了。
“確定要等一下再火化嗎?這樣的話就得重新排隊了。”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說道。
就在一分鐘前,向父突然叫停,希望將火化的時間再推遲一會兒。那個麵色冷淡的中年男人似乎在這一刻才意識到一件事——軀體化為灰燼,意味著生與死的界限再難跨越。
唐玥看見他的臉短暫地抽搐了一下,她驚覺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向父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對自己的兒子也並不是全無感情。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就在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向父突然冷不丁問道:“從向謹去世到現在,過了多長時間?”
不知道他是在問誰,唐玥抿了抿唇,還是回道:“七十二個小時。”
已經七十二個小時了,再怎麼推遲也還是要火化的,屍體沒有時間可以無限等下去。
終於向父垂下頭,聲音衰老了一個度:“還是現在火化吧。”
起碼要從容體麵地送走他。
工作人員在得到許可後,開始進行一係列的準備工作。唐玥不願去看向謹是如何被火化的,逃避似地來到了走廊。
明媚的陽光照進走廊,本該被烘得暖暖的身子此刻卻僵直而冰冷。即便她不去看,也依舊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初中時她在老家參加外婆的葬禮,跟隨長輩們一起親眼見到老人的遺體被推進焚燒爐裡。
做醫生的舅舅還在跟他們科普:屍體送進去之後並不是直接就燒成灰了。爐子裡麵有刀片,它會先把人的肚子剖開,避免屍體在高溫中像氣球一樣爆炸,之後才是大家想象中的焚燒環節。
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基本燒得差不多了。
而現在,向謹也要經曆這一切。
她胡亂揉過的黑色短發,她輕輕撫摸過的臉頰,和她十指相扣的纖長手指……這一切都會在火焰下化為灰燼。
明明他是那樣好看的一個人,她又怎麼能接受他變成一捧灰的事實呢?
過往的回憶像走馬燈一樣閃過。
在長長的街道,她朝儘頭處的他奔去,路麵鋪滿了厚厚的銀杏葉,腳踩上去脆聲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