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月下獨酌(十六)(2 / 2)

懸刀 岫青曉白 6652 字 9個月前

渚青上下打量沈倦一番,道:“白華峰弟子沈倦,戕害同門未遂,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跟我走一趟刑堂。”

“好啊,不過這雨太大,沾濕了衣衫麻煩,勞煩使用傳送符紙。”

沈倦不猶豫亦不反駁,抬頭看了眼天幕,目光自上而下,幽幽落在門外人身上,他笑得隨意,語調更是散漫,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勢很足。

本打算不理會此言的渚青被這一眼看出怯意,下意識掏出傳送符紙,捏碎時才反應過來,對方不過是個新入門沒多少天的弟子,不由瞪眼。

沈倦比狄杉、張琦等先到武梅峰,主事坐在刑堂內,手握驚堂木,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堂上不設座椅,沈倦從乾坤袖裡掏出他那張布置華美的交椅,一撩衣擺坐進去。

“你——放肆!”主事重重敲響驚堂木。同門相殘事關重大,這人甚至妄圖奪取對方性命,聽說此事後,主事對沈倦的印象低到極點,眼下見得這人一副懶散模樣,更是生出將此人直接趕出禦雷派的心。

“門規又沒說,被告人不能自帶座椅到刑堂上來。”沈倦安然笑道。

主事大怒:“投機取巧!”

沈倦想回他一句“謝謝誇獎”,但抬眼一看,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思索一番,還是咽了回去。

不多時,狄杉和張琦來到堂上。清雲峰使役抬進來的,兩人衣衫不換,胸口血跡斑斑,麵上倒是沒什麼血色,一副受苦受難死裡逃生的模樣。

咚——

主事再度敲響驚堂木:“沈倦,你可知罪!”

“哦?我何罪之有?”沈倦從話本裡撩起眼皮,幽幽反問。

“暗中殘害同門,若非清雲峰峰主及時趕到,你這兩位同修已是了無生機!”主事震聲道,“我勸你坦白從寬!”

沈倦“唔”了聲,似乎對審問沒了興趣,低下頭,繼續看手裡的話本,同時慢條斯理問:“既然清雲峰峰主及時趕到,為何不當場抓住我?”

狄杉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嗬,你用咒法傷我們,本人自然不必出現在現場!”

“好巧。”沈倦“嘖”了聲。

主事怒問:“巧什麼巧?”

沈倦看書一目十行,不過片刻,又翻了一頁書,看完之後,才說:“今夜,也有人傷我。”

主事冷聲道:“口說無憑。”

“原來主事也知口說無憑?”沈倦揚揚下頜,指向他旁邊的兩個人,“那你問問他們,可有證據證明,是我傷了他們?”

站在狄杉、張琦二人身後的渚紅上前一步,對主事執禮,條理分明道:

“狄師弟和張師弟本在書藝閣內對飲,突然遭到驚雷襲擊,若非清雲峰獨門丹藥,心脈恐怕碎儘。”

“諸位應當感覺得出,方才白華峰上有人使了雷符。使用符紙的沈倦與他們曾經有過口舌之爭,今日更是在武鬥場動過手,所以沈倦的作案動機很充分。”

“不好意思,武鬥場那場比試,在下略有耳聞,勝者好像是沈倦吧?”江湖飛報的執筆者單齡恰至此地,笑著替沈倦反駁,“沈倦若想殺狄公子,何不趁著比試下手?反正刀劍無眼,誤傷誤殺再正常不過,哪用如此彎彎繞繞,到了晚上暗地裡搞動作。”

誰都沒想到單齡這個靠寫報道博眼球的人會幫沈倦說話,眼見著主事要順著這番話問點什麼,狄杉搶白問:“沈倦,你可敢說,我與張琦的傷,不是你造成的?”

沈倦終於抬頭,歪著腦袋打量狄杉和張琦好半晌,沒有否認:“好像確實是我造成的。”接著話鋒一轉,對狄杉張琦說:“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

張琦忙道:“陳主事,他承認了!你快些將他拿下!”

刑堂主事並不聽他差遣,沉眸盯了沈倦一陣,說:“你要問什麼?”

沈倦彎著眼對那兩人道:“你們今夜,可曾偷偷摸摸去過我的院子?”

“看來你是想反誣我們了。我和張琦,自入白華峰起,便不曾去過你的院子,今夜更是一直待在清雲峰書藝閣,從未出過門!”狄杉答得自信,他與張琦來去皆是用的傳送符,就算在那院子裡留下腳印,也早被大雨衝掉了。

但沈倦仍舊在笑:“證明沒做過什麼事,其實很困難,但證明做過什麼,卻很簡單。昨日我得了一塊息土,迫不及待種了點花。那種花,放眼整個孤山,隻有我院子裡有,既然你二人從不去我的院子,為何鞋底會有花瓣……”

他故意拖了一拍,沒把話說完。

狄杉和張琦當即抬起腳,查看一番鞋底:“哪有花瓣!”

沈倦慢吞吞道:“……花瓣留下的痕跡呢?”

堂上眾人皆向他二人鞋底投去目光,見得斑駁汙漬之間,有明顯紅痕。

若狄杉和張琦沒有說謊,根本不會聽見沈倦那番話,便慌裡慌張檢查鞋子,刑堂主事不是吃乾飯的,察覺事情有蹊蹺,立刻道:“渚青,去看沈倦院子裡種的是什麼花,是否獨一無二,再采一些來,同他二人鞋底殘留做個對比!”

他說完,又意識到渚青向來同清雲峰關係好,登時改口:“不,一去一來太麻煩,所有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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