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挑燈(七)(2 / 2)

懸刀 岫青曉白 8370 字 9個月前

沈倦似乎在探尋一個答案,沒來由的,沈見空就是認為若找到那個答案,沈倦會極不高興,更甚至,沈倦還會想離開。

沈見空不願他離開。

他候他多少年,日落日出,月圓月缺,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走過去。

之後所做之事,讓他乍然驚醒。

殿外長雲流金,風呼嘯凜冽。

當——

主峰上撞鐘人執木敲鐘,清響蕩滿孤山。

辰時了。

青翡閣。

沈倦赤腳下樓,垂著眼麵色發白,花甲和沈八萬不曾料到他會醒得如此早,都嚇了一跳。

“公子你臉色好差,可是起太早的緣故?要不再回去睡會兒?”

“對對,回去躺一會兒,早膳好了再起身不遲。”

兩人同時開口,說著就要過去,沈倦給了他們個手勢,示意他們就坐在椅子裡,低聲道:“睡不著了。”

“那……”花甲和沈八萬對視一眼。

“煮碗麵吧。”沈倦說。

花甲立刻點頭。

他又道:“要牛肉麵。”

“好。”

花甲放下手中書卷,快步走去廚房。沈倦坐到她的位置上,垂著眼看沈八萬。

他目光裡帶著濃厚的打量和探尋,沈八萬被他看得心頭發毛,往後縮了縮,小聲道:“怎、怎麼了?”

“你們蛇,大多數都長著毒牙?”沈倦換了坐姿,單手撐在兩人之間的小桌上,翹起一條腿,幽聲問。

沈八萬道:“也沒有,像我這樣的好蛇,牙就無毒。”

沈倦立刻對他沒了興趣,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分外無情地朝沈八萬擺手:“那你走開。”

“誒,到底怎麼了?”沈八萬不走,表情又耍賴又討好。

沈倦眯眼看了他好一陣,打了個嗬欠。沈八萬湊過來的上半身倒回去,就在他以為沈倦不會回答的時候,這人說話了:“我打算以毒攻毒。”

“哪兩種毒?”沈八萬問。

他沉思一瞬,雙手交叉托在下頜,輕聲說:“要找一種可以麻痹神經的毒。”

“麻痹神經?”沈八萬不理解。

沈倦:“就是讓人變得無知無覺。”

“這簡單,我就能啊!”

沈八萬撫掌一笑,說完變回原型、竄上小桌,高抬蛇身、張嘴吐信,露出兩顆毒牙:“嘶——”

沈倦:“……”

他拖長語調:“你方才不是說自己是好蛇?”

沈八萬不說話了,垂下蛇頭,討好地拱了拱沈倦手臂。

“但也不行。”沈倦搖頭。

蛇妖又拱了他一下,尾巴掛在桌邊,一甩一甩:“怎麼又不行了?”

沈倦把他提溜回椅子裡,靠回去,半閉著眼感慨說:“這種毒,若任由其停留體內一整日,不死也傷腦子。”

沈八萬想也不想:“那肯定啊!”

所以不行啊,沈倦抬手扶額。

都是起太早的錯,腦子不太清境,才想出這種鬼主意。

花甲飛速煮好麵端來,沈倦吃過之後,搭雲舟慢吞吞去了雪意峰。

山間處處皆是晨起練劍之人,劍嘯聲不絕於耳。江漱月昨夜說她要上早課,沈倦便來到雪意峰講學之地坐令閣尋人。禦雷派早課自卯時便始,這個時辰約莫結束。

沈倦在禦雷派中乃是風雲人物,容貌出眾根骨上佳,更是在成為掌門親傳弟子的第一日,便跟著去解決了不安穩的明光峰隱藏秘境。那可是歸元境修行者才趕緊去曆練的秘境,縱使他在裡麵站著不幫忙,膽識亦是一等一,何況聽說還立了功。因而一出現,立時引來紛紛議論。

他絲毫不在意這些聲音,垂袖倚在坐令閣前的樹身上,垂著眼想自己的事。

不多時,門口出現江漱月的身影,沈倦衝她抬了下手。

江漱月小跑過去,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他把人帶到一處僻靜之地,才開口:“你們藥穀行醫多年,可有過使用注射器的先例?”

方才吃麵的過程中,沈倦做了第二番思考,以毒攻毒、把自己毒癱是萬萬不可行的,是以要想安穩無痛度過每三日一次的發毒,還是得借助沈見空的幫助,但讓他咬脖子,沈倦不願,於是他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弄一個注射器。這樣一來,沈見空給他點龍息,他隨時隨地可以自行解毒。

可江漱月聽見他這話甚為疑惑:“注射器?”

“便是將藥液推入人體內的器具。”沈倦解釋。

江漱月一番思索,忽而豁然開朗,用書卷一敲額頭:“我明白了,你說的這個,《傷寒論》中提及過。”

“可否說細一些。”沈倦笑道。

“豬膽汁方便要用到你所說的器具,這個方子,取大豬膽汁一枚,佐以瀉汁、少許法醋,以小竹管灌入穀道。此方可利便。”江漱月把手中書卷放入乾坤袋中,並從內取出一物遞與沈倦,“小竹管便是這個。”

這個小竹管相當細小,後置一推柄,可將盛在裡麵的東西推出。

沈倦聽明白了,這說的,不就是用藥汁灌腸催便?

也看明白了,這根小竹管,不就是灌腸器?

他無言片刻,癱著一張臉,動作遲緩地把小竹管還給江漱月。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的時候順手一搜注射器的起源,於是灌腸器出現了!

《傷寒論》是張仲景的,漢代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