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風有點大，男子攏了攏外衫。“不管是真是假，指環的出現終究是個隱患。讓魑魅魍魎他們帶鬼影衛去看個究竟。記住，做得乾淨些，一個活口也彆留下。”
……
不知不覺，顏小皙趕路趕到了林子裡。林子裡越走越深，似乎望不到頭。
林中一片寂靜，偶爾風吹過樹葉響起沙沙聲。原本輕快的腳步忽然頓了頓，輕扯陸尋歌的袖角，“這這這……不會有鬼吧？”
陸尋歌嘴角抽搐，“現在是大白天。”
某人恍然大悟般，摸摸自己的心口，“哦，那肯定不會有事，我放心了。”
話音未落，林中突然撒開一張巨網，一群黑衣人拿著鐵網將他們團團圍住。
“甕中捉鱉啊？”顏小皙驚歎，一點都沒有被抓的覺悟。
“對！他們要抓的就是你這個鱉。”陸尋歌語氣悠閒。
“嗬……”她麵無表情，狠狠地擰他胳膊上的肉。他悶哼一聲，轉頭忍著痛訕笑道：“在敵人麵前自、相、殘、殺可不好。”
數十個黑衣人訓練有素的從天而降，奇怪的是，每人拿的兵器各異，刀劍叉戟錘鏈通通都有。
對麵一群黑衣人，為首的四人不知臉上糊了哪塊地的特產泥巴，全都黑乎乎的，隻看得清眼睛。
這群人，儼然一副大架勢。顏小皙顫巍巍問對麵：“請問對麵那個糊鍋底灰的大哥，你們劫財還是劫色？”
對麵的其中一個顯然已經發怒，“連魑魅魍魎的鬼影紋都認不出來，送你去陰間好好看看！”
“老三，彆廢話。”
他們的老大走在前麵，指著麵前的一對白衣男女，不屑道：“小鴛鴦，把銅指環交出來，給你們個全屍。不然，把你們碎屍萬段！”
陸尋歌波瀾不驚，轉頭衝小皙微笑：“怕麼？”
“怕……”顏小皙怯怯看著他。
陸尋歌縮了縮身子，一哧溜躲到身後，揪著她瘦弱的兩肩，“我也好怕怕啊。”
顏小皙：“嗬……”
白眼要翻上九重天了。
“既然咱倆都怕……”身後的人粲然笑語，“那就……”
他抬手過來，頓覺背後左肩一痛，好似被點了什麼穴道，兩眼瞬間一黑。
昏迷的最後，隻輕飄飄聽到一句：“裝死吧。”
昏迷前，她內心最後蹦出一句粗口：陸尋歌你這個混蛋！
黑暗吞沒視線，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顏小皙才幽幽轉醒。
才欲起身，發現四周有些搖晃。窗外吹著涼水般的風，她懵了一會兒，發現在船上，摸了摸周身，發現銅指環還在。
一時疑惑，船幕布被風吹開，對麵桌隱約坐著兩個人，衣裳一紅一白。白的是陸尋歌，紅的是誰？
趕緊爬起來，洗漱一會兒，走去船頭撩開幕布。
江上涼風習習，涼意滲透肌膚，吹散了倦意。
“呀！你可算醒了。”陸尋歌拉開一張凳子。
“那群刺客呢？”她順勢坐下問道。
“我本來也要裝暈的，但忽然出現個蒙麵的高手，一下子解決了那群黑衣人，救了我們後便揚長而去。”
顏小皙狐疑，“蒙麵高手？”
“嗯嗯嗯。”陸尋歌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點頭，模樣甚是乖巧。“嘿嘿，算他有眼光，他可是救了江湖未來的武林盟主啊。”
該輪到她潑冷水了。
“一個見了刺客先打暈隊友再自己裝暈的武林盟主麼。”
陸尋歌：“……咳咳，我是怕你嚇著嘛。”
此人臉皮比地厚，鑒定完畢！
“還有，我朋友到了。”陸尋歌道。
“誰？”小皙試探性問，餘光瞥向旁邊的紅衣人。
“鳳麟。”陸尋歌托手掌指向紅衣小公子。
“在下鳳麟，見過姑娘。”紅衣少年怯怯起身，生澀地向她抱拳行禮。
小皙起身回禮，細細瞅他。這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比她和陸尋歌都小幾歲。紅衣箭袖，戴著紅黑交錯的額帶，秋水明眸，嫩生生的樣子，一看就是高官厚祿大戶人家那衣食無憂、足不出戶的小公子。
她禮貌笑道，“客氣客氣，我叫顏小皙。”
話罷輕扯陸尋歌的袖子，靠近他悄悄問：“從哪拐來的小孩子？”
陸尋歌撇撇嘴，“你怎麼就不信我有個有錢的朋友呢？”
嗬嗬嗬嗬嗬，這個笑話好好笑哦。
白了陸尋歌一眼，轉目望向鳳麟。“小兄弟，你是哪的人呀？”
鳳麟很乖巧回答：“我的真名叫蕭鳳昀，隨母親姓氏，祖籍康平，封地渝北，現居霖安。我是來上緣找尋兄長玩的。”
“封地？你是王侯世子？”小皙不由驚詫。
“嗯呢，我父親是渝北侯，當朝攝政王是我舅舅，當今聖上就是我表兄啦，初入江湖，請尋兄長和顏姐姐多多指教。”
“這麼說，你是熙寧長公主的獨子，翼王的親侄，當今皇上的表弟？！”
她更是驚訝。
鳳麟笑容可掬點點頭，“是呐是呐。”
“……你你你後台這麼大還闖個錘子的江湖啊！”
“嗯？就是過慣了金絲籠的生活，我才向往快意恩仇，瀟灑自由的江湖啊。”
嗯，又是一個被地攤小說荼毒的少年。
陸尋歌無奈一笑：“鳳麟，江湖並非你所想的那樣光鮮亮麗。江湖中人，居無定所浪跡四海、心驚膽戰食不果腹，沒有固定的休息規律，有時候幾大家族血雨腥風，不小心就淪為犧牲品。有遠見的江湖人，都會選擇陣營，或做護衛，或為官府看家護院，或參加大家族，至少能穩定收入，也在武林漩渦中，為自己謀個靠山、謀條生路。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風餐露宿呢？”
顯然，尋歌作為一個老江湖，看透太多。鳳麟不一樣，他初出宅門，對武林中的牛鬼蛇神一概不知，自然也不能理解這番話。
“那，那既然這麼危險，顏姐姐和尋兄長為什麼還要留在江湖？”
“我？”小皙轉著茶杯，“嗯……我遇到一些事，想弄清楚真相，所以才久留的，等我辦完事，估計就離開，找個老實人嫁了，過一個小老百姓的生活。”
陸尋歌認真聽著，一言不發，不讚同也不反對。
“那尋兄長又是為什麼，你完全可以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啊。”鳳麟繼續問道。
陸尋歌少有地憂慮：“我……同她一樣。等我弄清楚了事情真相，懲罰了惡人，就與舊年許約的姑娘歸隱。”
小皙好奇：“舊時相約的姑娘？”
陸尋歌柔柔笑道：“等我辦完所有的事，再去相依山莊求親。”
“哦。”她悶悶點頭，複問鳳麟：“鳳兄弟一人出來嗎？”
“我還有一個護衛叫蒲洱，隻是我在上緣貪玩，跟他走散了。不過前日收到消息說舅舅在附近涼城等我。大概是母親發現我出逃了。”鳳麟有些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