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顏小皙忍俊不禁。
小老百姓的理解還挺有趣。
不過秋鳳閣放棄了花露冰的陰謀,接下來又會使什麼損招呢?
取茶複回,顏小皙規矩了許多,定定站在尹無風旁邊,既不問也不鬨。她開始安靜下來,仔細觀察著數個門派中人的神態。
一眼瞧過去,她差點嚇昏了頭,原本平靜的心裡頓時驚濤駭浪。
是曲萬徑。此時他正和蕭百沉挽著手說著話,還有一副執手共看山水的架勢。
上次那一掌四成功力的九幽蝕骨掌差點要了她的小命,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可不能再惹著了。顏小皙稍將頭縮得低一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觀察。
慕容灼衣著寬鬆,黑發微散,一副輕狂浪蕩的模樣,大庭廣眾之下依然和美人戲謔,全然不顧他人異樣的目光。
“奇怪,淨桐呢?”顏小皙忽然注意到這茬。
她不是一直跟著慕容灼麼?都到梧桐客棧了,居然不來顧家堡?
顏小皙衝如意門的隊伍看去,依舊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她雖有疑惑,但眼下事多,並不打算管。
萬綠叢中有一點墨綠。如意門領頭坐著的是個頭上盤著翠綠頭巾,鬢邊彆著如意結,身上穿著墨綠衫子的女人。她此刻麵如冰霜,眼無神采,似乎所有的事都不能引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趣。要不是她會眨眼,顏小皙都要懷疑坐著的是座雕像。
玄武幫領頭坐著的是個穿著灰色勁裝的中年男子,臉廓鈍圓,相貌平凡,雙目炯炯有神,眉目十分精神。此時他正在跟坐旁邊淮安劍派的付餘歡掌門說笑,兩位掌門人笑口常開的豪爽模樣,看起來平易近人。
再往邊上看去,是知雲宮的女孩子。大美人沈宮主正在與其他女孩子們聊得火熱,似乎是在聊脂粉珠釵一類的話題,不時摸著頭上的銀簪,又捧著月白帕子給諸位弟子觀賞。
觀察許久,不見相依山莊。
顏小皙納悶:黎千隨這個野心家,這麼盛大的場麵居然不出席,甘心浪費一個與其他門派結交的好機會?
未等得思考,耳邊瞬間嘈雜聲起。
“顧堡主來了!”
“終於開始了啊!”
顏小皙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隻見顧醒站在顧家堡的堡牆上,緊接著輕功一個俯衝,步法穩健地從水麵上踏過,直跑到亭子中央。
“感謝各位掌門給老夫這個薄麵,參加小女與慕容少主的定親儀式。”
“老夫隻有一個女兒,從來對她愛護有加,舍不得吃一點苦頭……”
“呸!”
顧惹塵趴在堡牆上,偷偷向下聽著顧醒發言,忍不住低喝,“我吃的苦頭流的淚比這湖水都多!”
“堂堂顧家堡小姐,身份尊貴,何來吃苦一說?”
一個熟悉的聲音反駁過來。
顧惹塵連忙回頭看,來人高馬尾、白衣衫,正是陸尋歌。
她登時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
陸尋歌指了指另一處拐角的牆麵,“我一直在這,隻是顧小姐過度關注下方的狀況,無暇四顧而已。”
“你是新劍會擂主,應該有請帖吧?怎麼參個會還要偷偷摸摸的!”
陸尋歌自信一笑,“站得高,看得全。”
顧惹塵並不理會什麼大道理,稍微湊過來悄聲問道:“我聽心腹說你今天下午代表玄武幫給爹送禮了?”
“嗯,是。”陸尋歌點頭。
顧惹塵有些好奇,“我爹戒心極重,你究竟送了他什麼東西?連堡城護牆這種重地都敢讓你獨自留下來。”
陸尋歌:“嗯,我送了他一張親手畫的地圖和一根大蔥。”
顧惹塵:???
下麵,顧醒還在講話。
“故而,老夫願將鐵指環作為嫁妝,隨女兒一同嫁給秋鳳閣。”
說到鐵指環,有人麵容平靜,有人躁動不安。
顧醒按下亭柱的機關,隻見從亭中心升起一張紅木架台,台上擺著一截樹枝,枝上垂吊著一個略微陳舊的指環。
光陰未能磨損其光輝,隻因它是人人皆知的寶藏鑰匙。
眾人一臉好奇,細細觀摩,嘖嘖稱奇。
顏小皙稱奇之餘也感歎:顧老頭的文物保護意識比她好太多了,她的那枚老舊老舊的。
“年份久遠,指環仍舊光彩奪目,但是……”顧醒反常的給諸位打了臉,“這展出的是贗品。”
“什麼?!”秋鳳閣的人最先不滿。而慕容灼仿佛事先知曉,神色平常,頗為淡定。
“怪不得這麼新……”小皙低聲嘟囔。
圍觀的群眾有些掃興,頗有微詞,埋怨聲不絕於耳。
顏小皙卻總算看明白了。
怪不得顧老頭有恃無恐地將場地選在堡外,一來是各個門派對此地形不熟,不敢貿然動手,二來展出的是贗品,無所畏懼。
她暗忖:與其說是定親儀式,不如說是一場心理試探。
果然是漁翁啊!這是在放餌釣魚呢,哪個貪吃就會上當。
一向溫吞懦弱的顧慈忽然站起來,走到湖心亭穩定局勢,他朗聲道:“諸位莫急,贗品的展出隻是一個預熱的小插曲。近日,家父精心準備了一個節目,還請各位英雄豪傑先欣賞,之後再正式宣布定親之事。”
顧醒不慌不忙,向各位拱手致歉,“各位稍安勿躁,等下宣布了定親時日,老夫便將真正的鐵指環交接給慕容少主。到時,各位自可一睹風采!”
顧慈繼續接話:“請各位靜心等候。”
慕容灼手放在美人肩頭,眸光卻落在湖心亭。“嗬,這父子倆倒是一唱一和的,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兒來。”
“既然是顧老哥精心準備的,大家就看看吧,莫要辜負堡主的一番心意。”付餘歡最先站出來力挺顧醒。
“既然付掌門都這麼說了,我玄武幫自然也支持。”西方龍王拍拍旁邊的付掌門,顯得十分善解人意。
有了這兩個門派鎮場子,秋鳳閣又沒明麵拒絕,如意門沉默半晌,欲思考反對言辭,知雲宮卻先行站出來支持。
沈眉薰先行了個萬福禮,沉穩大方道:“大家都是來祝福新人的,顧堡主儘心做著東道主,我們不該拒絕,顧堡主,請開始吧。”
同為女子門派的沈眉薰已開口,如意門再拒絕便顯得小家子氣了。上官綠如牙關緊咬,卻不敢發作,隻得把氣往肚裡咽。
“多謝沈宮主理解。”顧醒看在眼裡,接著向顧慈瞥眼色,顧慈意會,背過身朝湖麵連鼓三掌。
不多時,翠綠的蘆葦叢中忽然駛出一葉小舟,小舟是中空的,如四角亭一般。船上重重紗幕,隱約看到船上擺了一副小巧的四方桌,風拂過,吹起一簾紗幕,眾人才看到桌上陳設簡單,隻有一壺茶、一茶杯、一撫尺而已。
船中間端坐著一個人,戴著藍色頭巾,一副書生模樣。船尾一個船夫正在搖槳,船頭坐著一個雙目失明的白發老人,信手彈著一張古琴。波光粼粼,水聲清響,船上的人頗有幾分世外隱士的味道。
眾人隻覺一頭霧水,不知道顧堡主葫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