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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看他出了門,聽到隔壁“哢嗒”鎖門的聲音後,她隨手撈了一件衣服,放心地踩著鞋子下床蹲下,將床下火盆挪出來,吹燃了火折子。
盆中木炭略有潮濕,不易點燃。她試了幾次,總算躥了點火苗,然後越燃越旺,身上暖和許多。想起衣架上還有濕衣服,便又挪著步子到角落後麵取衣,想趁著有火烤乾。
拿到衣服時,觸手一片溫熱。
她有些不相信,又摸了一遍。
衣架下地麵滴落的水漬還未乾涸,衣服所有濕冷的地方卻都變乾了,摸上去有些溫暖,像是曬過太陽似的。
這是用內力烘乾的啊!
顯然陸尋歌早知她出過門,卻沒拆穿。她霎時明白過來,一時竟也不知是急是氣是喜是憂。
外頭,雨估計要下許久,她也沒了心思烤火,匆匆滅了火盆,草草進床帳。
躺下來時,將衣物放了收,收了放,循環幾次,仍不舍得放開那幾件被烘乾的衣物。懷中溫暖如初,似乎殘留著某人的氣息。她拿著衣服蹭蹭臉,不由感歎:感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幾件衣服而已,心裡那麼雀躍,人都變得神經兮兮的!
可還是很暖很開心啊!
她不由笑出了聲。
可又想到他騙人,小臉又皺巴巴的。
又喜,又氣,又懼,又迷惑。不知何時,他們都開始互騙對方。想挑明,又不知從何說起。
夜雨未停,房間中輕鼾響起,平緩而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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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海口刮起大風,蒲花洲地勢低平受到影響,幾天綿雨不斷,很多旅人因雨滯留客棧,顏陸二人也不例外。
這天,客棧廳堂內熱鬨非凡,被雨聲耽誤行程的旅人彙聚一堂,各有神態,幽怨、平靜、唾罵不一而足。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群在大廳內談天說地的江湖人,七嘴八舌聊得好不暢快。
顏小皙站在二樓走廊上,低頭定定看著他們吹牛談笑,表情淡淡,生不出一絲以往聽到八卦時的歡愉,腦子裡全是段英郎的百草鬼火案和魁蛇郎君。
她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樓下到底說的什麼。
樓下廳堂內,有一個模樣秀氣的男子偷偷揪住旁邊壯漢的衣袖細聲細語地說話。那壯漢還在跟旅人高談闊論,絲毫沒理會。秀氣男子沒法,湊到他耳邊道:“嘿,哥,樓上那個娘娘腔定定看了我好久,我好害怕。”
“什麼?!”壯漢聞言扭頭,見樓上正站著個小白臉,目光呆滯,神情恍惚。他頓時怒起,吼道:“他看的不是老子腰間的寶劍?切,本來以為有個識貨的,沒想到是個瞎眼的,滾滾滾!彆吵我!”
“你是我哥嘛?”秀氣男子有些委屈。
“去去去,沒看見你哥正吹牛嘛,哪涼快哪呆著去!”壯漢又回過頭,繼續跟人談論。
秀氣男子沒法,瞪眼回視,“好啊,敢惡心你朝哥哥,那我就惡心回去!”
樓上的顏小皙什麼都沒注意到,隻顧著發呆。不知什麼時候,麵前突然遞過來一隻小巧的白瓷茶杯,杯中盛了溫熱的茶水。
她轉頭,葉錚正拎著茶壺,對著她微微一笑。
“多謝。”如夢初醒,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她訕訕接過,潦草地喝起來。
“承惠,二兩一杯。”葉錚笑吟吟地客氣回道。
“噗——”茶水傾灑,剛喝下去的茶也吐了出來,她憤憤地把杯子塞回去。“奸商!不喝了!”
葉錚接過茶杯又續上,重新遞給她,笑容可掬:“再來一杯?第二杯半價。”
小皙無奈笑著搖搖頭,“我上次可賠了你三兩,免費喝杯茶不過分吧?”說著,接過茶杯一飲而儘。
“少俠,若沒有我,你就不知要惹上什麼債了。”葉錚瞥了眼樓下。
“啊?”顏小皙順著他的目光,忽然看到樓下對麵有個人在瘋狂地衝她搔首弄姿拋媚眼,頓時嚇得往後退好幾步。
樓下那人見“小白臉”被嚇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