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灼,灼灼其華的灼。”
“慕容灼?也不知是灼灼其華還是汙濁不堪,慕容世家家風嚴謹,絕不允許血脈混雜,你可留,那女人必須走。”
——
“爹,為什麼長老們不同意娘親留在慕容府,阿灼不想娘親走,你去跟他們說說,讓娘親留下來。”
“阿灼,那女人是奴籍,你跟著她隻能是賤民!”
“奴籍、賤民?爹,我知道,我知道世道不公,可為什麼,為什麼連親人都要分三六九等?”
“因為這世上本就沒有平等,哪怕是親人,也難保會有私心,阿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公平!你以為親人就沒有等級之分?哪怕是父母對待自己的孩子,又有幾人能做到無偏無私?”
“爹,你明明知道不公平,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世道汙濁,白水入墨,終究會融為一體。這世上沒人能幫你,人不為己,隻會活在最底端!”
——
咣當一聲,酒杯垂落,女子緩緩倒下,嘴角溢出鮮血。
“從今以後,就沒人說你是娼妓之子了,我的……好阿灼……”
“我不是賤民了……”男孩接住倒下來的女子,卻見她已沒了聲息,不禁朗聲而笑,淚珠紛紛滾落,滿臉淚水。
“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賤民了……我不是了哈哈哈……”
他沒了低賤的身份,也沒了親人,直到懷中的屍體漸漸發硬變冷,也渾然不覺……
男孩蜷縮著身子,頭埋得低低地,再沒說話。
——
他想回憶更多,奈何回想僅有隻言片語,疲憊揉揉額頭,無力地靠在石壁上。唯有那一股沁骨的冷意能緩解那奔湧而來滾燙的恨意。
出了地牢門口,他斂了神情,恣意張開扇子,大步流星,一派風流,還是那個人儘皆知、張揚跋扈的慕容少主。
“來人。”
“少主有何吩咐?”
“把曲副閣叫來,本少主有樁好事讓他辦。”
“是。”
……
小縣城裡原本人來人往,忽然間,迎來一支送喪的小隊,黑衣白幡,紙錢紛飛,周圍的氣氛頓時壓抑許多,略顯詭異。
“夫君,為何要答應慕容灼?”蕭百沉換了一身喪衣,走在隊伍前麵。
“此事完結,慕容灼會讓我們自由留在九轉台。鳳凰台現在被他獨攬大權,與其受氣,不如去九轉台,有了穀神醫,你的蠱毒還能及時控製。”曲萬徑也披麻戴孝,捧著一個靈位走著。
“不知這次押送的是何人,瘋瘋癲癲,卻需要夫君來運送,殺雞用牛刀,難道他會武功不成?”
曲萬徑略搖頭,“他的確會武功,而且還不低呢。昨天半夜逃過幾次,均被我追回來。此刻人多,他有武功卻不敢逃,正是知曉我武力在他之上。此人半瘋半醒,卻是一位隱藏高手。”
“不知道慕容灼又搞什麼名堂,運一個瘋子給竹葉齋。”
“他的事,我們不管,奉命行事即可,等去了九轉台,他手再長也管不著。”
……
街道上熙熙攘攘,穿梭著好幾個賣貨郎,貨架上的小玩意兒各式各樣,引得孩童和少女紛紛駐足。
“小蜻蜓……小蜻蜓……”韓蓼汀戀戀不舍望著擦肩而過的賣貨郎,遲遲不肯走動。
段英郎循聲望去,隻見那賣貨郎的貨架上垂掛著一隻草編蜻蜓,青翠嬌小,甚是可愛。
“我要小蜻蜓……小蜻蜓……”韓蓼汀巴巴地望著那隻小蜻蜓,它隨著貨架一搖一擺,好像下一刻就能飛到她麵前。
“走吧,咱們還得趕路,找到天鷹二老,你就有希望能恢複神智了。”段英郎牽了她的手大邁步往前走。
韓蓼汀仍是直愣愣望著貨架上那一抹青綠,不肯轉身,被他拖著踉踉蹌蹌向後走。段英郎耐著性子,將她身子掰正,卻見她淚眼汪汪,麵紗都被打濕了。
“不就一個小玩意兒麼,等到了地點我什麼都買給你。”
“我就要小蜻蜓……嗚嗚我就要小蜻蜓……”
“不就一隻蜻蜓麼!蜻蜓……蜻蜓……”
段英郎低喃,有一刻怔愣,似是想起了什麼,目光望向剛剛的方向,可那個賣貨郎已經走遠,那隻小蜻蜓早已尋不到蹤跡。
段英郎忽地有些失落,尋了個麵攤,讓她坐下,柔聲道:“你坐在這裡彆亂跑,我去給你買。”
韓蓼汀沒料到他真的會答應,愣了半天,才露出一個呆滯的笑。段英郎輕拍她肩頭,轉身跑到老板的灶台前。
“老板,兩碗蔥油麵。”說著丟下幾枚銅子,指著邊角不引人注目的一桌,“待會送到那,麻煩了。”
段英郎話一說完,就急匆匆穿過人群,去找剛剛的小販。
……
送喪隊伍一經過,眾人紛紛退讓。蕭百沉忽然臉色發白,險些跌倒。
“你怎麼了?”曲萬徑一手扶住她。“是不是蠱毒發作了?”
蕭百沉點頭,強行站穩繼續走。
“先到前麵鋪子裡歇一會兒。”曲萬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