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麵朝杜冀衡抱手跪下,“小皙在此,向二老請辭了。”
杜若英扶起她,眼含不舍,卻仍是點頭道:“小皙若想去,便去吧,保護好自己。”
小皙抱住杜若英,含淚安慰:“我會的,不必為我憂心。”
“對了,如果有一個男子帶著一位麵貌奇異、瘋瘋癲癲的女子來求醫,懇求二老能儘力一試。”
“醫者仁心,我們會的。”杜若英答應的很快,末了又問:“這對男女是什麼人?”
“一對,跟我一樣假死的人。”
她轉身開了門,走出屋子。外邊天色明亮,陽光正好。
她緩緩向白衣人走去,越來越近,那人的身影在日光中漸漸明朗。
再走一步,就能看得更清楚。但她無論如何,也踏不出最後一步,隻是停在一步之外,小聲喃喃:“一路上被我瞎折騰這麼久,不累才怪呢。”
下午的風像貓兒一般,暖和又撩人,拂過臉畔,掀起一陣困意。而她毫無睡意,腦子裡全是蹦出的碎碎念。
“在這麼簡陋的地方都能睡著,睡覺時還抱著劍,你心防還挺重啊。”
“往常說我睡得像豬,我看你也差不多啊。”
“小皙,不再是年初那個讓你勞心費神,處處照顧的小皙了。”
她伸出手,虛空摸著,從視覺上看,好似撫過他的臉。但實際上,什麼也沒碰到。
陸尋歌的黑色發帶被風輕微吹起,努力在空中飄揚著,但風力稍弱,也沒沾到她身上一分一毫。
“好好睡吧。”小皙垂下手輕聲道,緩步退後,一步步遠離他,最終,果決地轉身跑了。
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尋歌幽幽轉醒。睜眼時恰好看到天鷹二老在身邊。
“我睡了多久?”他問。
“約莫半刻鐘。”杜冀衡答。
“她和你們談了什麼?”
杜冀衡將談話內容一字不差地說給了他。陸尋歌聽後,眉頭微攏,有些不滿。“所以就讓她走了?”
杜若英道:“與其這樣死死地盯著,不如放她自己去找尋真相。這丫頭失憶後,老婦原以為送入知雲宮後讓沈眉薰找個好人家,也許能保她一生無憂,以了全殷掌門的心願。”
杜冀衡道:“誰知,沈宮主竟然讓她出宮去上緣。上緣乃各省交彙之地,而龍岩溪客棧是臨墨峰流言最盛之所,沈眉薰此舉,果真耐人尋味。本想去阻止,奈何我倆早以假死脫身,貿然出現恐生變故。”
陸尋歌了然,“所以,二老得知消息後,便求我去上緣,以結交為名,暗中保護她。”
杜冀衡有些愧疚,“事況緊急,當時也是迫不得已。你當時要參加新劍會,我們還擔心她會給你惹麻煩。”
想起新劍會,他不由笑,“不,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想起在蒲花洲的事情,又問:“你們頻繁出現在蒲花洲,難道是夜未央有情況?”
“是的,夜未央出大事了。”
陸尋歌不以為然,抱劍起身,緩緩問道:“雪堂主要決心踏足大煊了?”
杜冀衡肯定回答:“目前看來,有這個打算。”
陸尋歌擰眉,又愁又喜。“難道真的是……他,有消息了?”
“還有一事,八月十五快到了。”
陸尋歌轉眸看他,略帶疑惑。隻見杜冀衡遞過來一封信,並問道:“八月十五,真的不打算回去?”
陸尋歌猜到幾分,盯了那封信許久,又狠絕轉過身去,“他的信我一個字也不想看!”
杜冀衡道:“這是平南王托我轉交的信,王爺說若未能轉交到世子手上,就公開我夫婦二人的行蹤。”
“哼,父親倒是聰明。”陸尋歌隨手撕開信封瞟了一眼,信上僅寥寥數語。
“吾兒千尋,見信如晤。江湖廣闊,流離淒苦,八月十五,隻求歸家探視,確認無恙,以慰生母在天之靈。”
他看了一下,手不自覺緊握成拳,信紙倏地揪得皺皺巴巴。
“過幾日便是八月十五,小王爺當真不肯回去?”杜冀衡改了稱呼,又問了一遍。
“我已經連續四年不回去了,難道還差這一回?”陸尋歌垂頭悶悶把信撕了個粉碎。
杜冀衡本想阻止,卻來不及,話正出口,信已撕成碎片。他十分無奈,搖頭歎息:“你這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