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景星公主對於自己的狼藉聲名不以為意,但是在親哥麵前終究要些臉麵。光是道觀裡養的那二十來個這會子都不好意思去見,何況是新買來的呢?她這哥哥回京太突然,不光引得朝野動蕩,連她也措手不及。
原本她聽說金家的二娘子在妓院附近演了一出救風塵,料想著會是個離經叛道的妙人兒,說不定能幫上自己不少忙。結果這一見,念頭全都打消了——她能和都十七歲了心裡隻有吃瓜子的丫頭說什麼?真是的!
琳琅不知道景星公主心中如何千回百轉,隻見她麵色幾經變化,最後無奈地歎氣。衝她擺擺手:“沒什麼,我隻這麼一問。”她沒有把話說得太絕,“今日我來得唐突,多有叨擾,改日你得空,來宮中陪我坐坐吧。我近來得閒,日子無趣得很!”
至此無話,公主就便打發她走,自己坐在亭中吃起了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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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彆過公主,徑直去找了姐姐,將方才的事一字不漏說給她聽。她隻是天真直率,又不是缺心眼。這麼個金尊玉貴的人兒斷不會隻為了和自己聊家常,雖然這次沒有挑明,但還留了再見麵的餘地,怎麼想都不簡單。金家的祖訓就是不可攀附權貴,可偏偏現在一切都身不由己,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金琉璃聽罷,也很摸不著頭腦:“宜春樓最出名的是男優,難道景星公主是有意再往自己的觀中添些麵首?”想想覺得不對,“可如果是這事,方才她與我,與王妃坐在一處說了幾句話,王妃先行一步,她有大把機會和我搭話,為何偏偏要找你這沒出閣的姑娘……”
琳琅撓撓頭,很是不解:“我聽說景星公主養了二三十個麵首,難道還會不夠?天呐,要那麼多男人做什麼……我現在看見男人就煩!”
金琉璃失笑,對於情竇不開的妹妹來說這些事情都太久遠了,也不解釋,隻是道:“曆來天子後宮佳麗三千,公主這還才三十個,不算什麼。若真隻是這種事,反而簡單了。”她歎氣,“我聽你說她話裡提起二王,總害怕她是有意探聽。她是譽朝最受寵的公主,不論是榮王還是定王都能左右逢源。可我們沒有那種資本,一言一行都要三思,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是滅頂之災。”
琳琅當然知道誰是罪魁禍首,氣惱之下又滾出眼淚:“都怪付遊東!他一心想著自己前程,卻是把我們金家放在火上烤。姐姐,我們該怎麼辦?”
“彆擔心,不見得事情會壞到那個地步。”金琉璃心裡沒底,但妹妹總要安慰的,“無平不陂,無往不複。即便我不做這個付夫人,太子之位還是會有人爭,一旦黨派相爭,錢就是最重要的,金家一樣很難置身事外。不要埋怨已經發生的事情,人要向前看——既然公主有意和你結交,你應著就是了。要我說,不論榮王還是定王都很危險,倒是這位公主,生時伴著祥瑞,都說她是國運之兆,日後不論是誰繼承大統,都會善待她,倘若真能得她庇佑,倒也是件好事。”
琳琅覺得這是個比自己離開更好的打算,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的是整個金家都在水深火熱中,躲去哪裡都不會有安寧,所以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好,我瞧著景星公主做派和那些舊族千金大有不同,應當不難相處。”
姐妹倆正說著,竊藍進來通傳,說章寧郡主身旁的清英來請金二娘子,說郡主有話要和她說。
於是金琉璃替她扶發間的簪花,還心情和她說笑:“好了好了,看來還不到我們擔心那些事情的時候,眼下還有舊賬沒有算呢。”她送她離開,同時對支荷叮囑道,“幫襯著二娘子一些,彆叫她受委屈。”
支荷欠了欠身,說是。琳琅則不以為意道:“她今日和我說過話了,看著是冰釋前嫌的意思,不必擔心。”
女使不往人群中走,反而把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