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儘全力抬起雙手,往空中一抓,明明撲了個空,眼睛裡卻閃出滿足。那星星點點的滿足逐漸消失,眼神空洞,失去最後一點生機。
那些不安、悲戚、酸澀、痛苦絞在一起,像一柄生鏽的鈍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心尖。她非得發泄出來不可!
可夢中她不能說出隻言片語。
這柄鈍匕首在心尖處來回摩挲,一下一下,一定要將這痛楚激發到極致。
槍林箭雨中倒下的小卒越來越多。
一眼望過去,有不少人臉上還帶著稚氣,年紀尚幼。還有不少人兩鬢斑白,原應安享天倫。
實在是難過極了,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霧氣濕潤,罩住了眼睛。
又是這不知所謂,可總能牽動心弦的夢境。她越發懷疑這些看起來毫不相乾,又頻頻出現的夢境或許和尋找英夫人有些聯係了。
黃沙天裡被高高綁在柴火上,奄奄一息的英夫人,密閉空間中的被挖去舌頭和眼睛的瓶中人,萬箭穿心,戰死沙場的士兵……這些出現在夢境裡,似乎和李今朝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和英夫人究竟有什麼聯係呢?
英夫人,到底在哪?
睡意消失殆儘,天色將亮未亮。她坐起來,穿好衣服,將床鋪收拾整齊,腳步輕快地走出房門。
晨間露水重,吸入潮濕的空氣,她的精神越發好了。閉眼冥想片刻,感受著身體隨著呼吸產生的律動。
身隨意動!
再度睜開的眼睛裡神光銳利,目光緊緊黏住拳腿動作的方向。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風吹來的方向,即使不特意去看,也能捕捉到周身一切的風吹草動。
她全神貫注地享受著身體中力量的爆發與收回,世間萬物此刻是運動的,也是靜止的。
待她從這玄妙的狀態中脫出時,才發覺已經日出東山,鋪天蓋地的亮金色光華籠罩在後院的一磚一瓦之上。
也蒙在了靜悄悄地圍觀她的兩個男人身上。
等呼吸平複下來,她落落大方地向這幾人問好:“醒啦?早啊。”
見她終於停下來和自己打招呼,令狐見君也問侯道:“李姑娘一早起來就在練武,真勤勉!身手也是極好。隻是……”他頓了頓,看向司銀,“你覺不覺得,這路數有些眼熟?”
“你們見過這招式?!”李今朝聞言,激動地睜大了眼睛。
“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司銀捏著下巴,苦苦思索,“可惜我對武功懂得不多,實在想不起來。”
“李姑娘,你的武藝師從何人啊?”令狐抱臂,右手安放著,食指悠悠點按。
李今朝也習慣了一無所獲,畢竟她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記得。斂起失落,她回:“實不相瞞,我失憶了。這身功夫從哪裡來的,我也不曉得。”
令狐眉頭一揚,微不可見地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姑娘也不記得要找的人是誰了。依在下看,姑娘不妨先解開自己身上的謎團,或許那位夫人的事,也能迎刃而解了。”
李今朝側首,心中明白令狐說得不無道理。
令狐溫和的視線鎖在李今朝垂下的眼皮上,食指又動了兩下,接著垂下雙臂,邁腳靠近她些許:“武功路數這些,在下的朋友們也略懂一二。姑娘如不介意,待此地事畢,可以和我一同去都城,或許會有頭緒。”
李今朝並沒立刻應下來,顧左右而言他:“令狐兄台交友真是廣泛。”
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