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盈都如勉強支撐著。
每一次,
年盈都給人以下一秒她會撐不住的感覺。
直到她再無可退,背部頂在了一麵冰涼的厚牆壁上。
這已是巷子的儘頭。
三名血雨樓殺手對視一眼,三人同時撲出。
噠噠噠!!
一人居中,
另兩人則是踏著兩邊牆壁飛速而行,
三道充滿了血煞氣息的虛影頓時飛來。
狂風漫卷。
年盈看著這深深的巷道
真的很深
似乎連街道也遠了。
她壓刀,抓刀,抬刀,一氣嗬成。
旋即高挑的軀體進入了一種近似於禪定的狀態。
下一刹那
刷!!
一道灰蒙蒙黑影從她體內竄出,麵無表情,去向遠方,如是黑色的光,灌滿了這狹長的巷道。
黑光掠過了三名甲級殺手,一瞬便已站到了巷口,望見已空無一人的街頭,轉身,握刀,在返回。
在返回的過程裡,那三人身上毫發無傷,但卻已經軟倒在地,沒有了呼吸,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刀斬神魂,不傷肉體。
是為陽神道法。
嗖!!
那灰蒙蒙的黑影回到了僵直的年盈體內,那高挑嬌軀才恢複了活力,同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真冷。”
年盈抱了抱肩,再看懷裡的書卷,完好無損。
她這才舒了口氣,這可是老師交給她的第一件事,怎麼可以不做好呢?
山隘的某個路口。
一名白衣冷傲的刀客斬下最後一名殺手的頭顱,冷笑著搖搖頭,道了聲:“沒用的廢物。”
這是杜白,是十號。
但他臉上終究有些遺憾,因為打鬥的過程之中,他發現【陽神道法】似乎不是那麼好用啊,一旦用了,陽神是厲害了,但肉體就暴露了,而飛出去的陽神會感受到“來自於物質世界的冰冷”,返回軀體後還會使得自己陷入一定程度的虛弱。
再外待的時間越長,虛弱越嚴重。
他是有些後悔,當初挑選功法時,老師可是一再強調“這【陽神道法】不好練,難以大成,大成之後也會有頗多限製”,但他為啥頭鐵就非要選這門玄功?
沒看到風吹雪,許鈴鈴都選了【陰陽五雷】嗎?
杜白歎了口氣,抓緊《天下勁氣》的書卷,往一旁的小山城走去。
這是前十的戰況。
但排名靠後的弟子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有瘋狂逃竄的。
有被重傷的。
甚至還有被殺死,奪了書卷的。
不過殺手從死去的弟子們身上取走的還有一塊令牌。
他們不認識這令牌,也沒準備把令牌上報,便隨意地裝在了自己的兜裡,作為一個小小的珍藏品。
可血衣樓也不乏聰明人,在第一夜過去,黎明時分到來時,
第三樓的樓主趙割翹腿坐在大椅上,一邊優雅地吃著不知名的肉,一邊靜靜聽著戰況的彙報。
無論是自己樓中的殺手,還是那些散步書冊的神秘人,都有死有傷。
灰色裡,一個染著血跡的麻袋被放在了他麵前。
麻袋打開,露出其中一張少女的俏臉,那俏臉滿是血汙、淤青、汙穢,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折磨。
趙割丟下餐刀,擦了擦嘴。
觀察了一眼,道:“都是這麼年輕嗎?”
他部下的殺手道:“是。”
趙割問:“死了多少人?”
殺手道:“因為是大生意,周邊各樓都傾力合作,派出的甲級殺手遠超原本四十多個,而是一百九十六人。
乙級殺手三百五十二人。
各殺手按照地理位置趕赴最近的目標。”
趙割問:“結果呢?”
殺手道:“還未統計完成,因為各地域相差甚遠,所以約定的時間是兩天後。”
趙割喃喃著:“兩天後”
他又挑開裹屍麻袋,在那少女俏臉上吸了吸,“你們還是一樣的瘋狂,這麼可愛的女孩,這麼美好的年齡,就這麼被你們折磨死了。”
殺手也不說話,這在血雨樓是傳統,沒什麼好說的。
趙割道:“發現呢?”
殺手遞上了一塊令牌。
趙割看著那令牌半晌,微微皺起了眉。
他眼珠子轉了轉,收好令牌,“兩天後統計了結果告訴我。”
說罷,他轉身遠去,他要把這令牌給他的“上層人物”看一看。
“不許抄了!”
“誰都不許再抄了!”
“妖言惑眾,這哪裡是什麼功法,這分明是欺世盜名,騙人的東西。”
“來人,趕他們出去。把書冊剿下,讓他們滾。”
客棧前正耐心解答著武者問題的神秘少年微微抬起了頭。
麵具後的那一雙眸子冰冷沉寂。
但他耐著性子道:“這些功法不是妖言惑眾,其中每一頁,每一章都蘊藏著通達高等境界的力量。
可讓任何人成為武者,隻要願意努力,願意付出辛勤,就可以成為強者,隻要稍稍學會一點武功的人都可以明白。
至於欺世盜名,無名無姓,談何盜名?”
包圍著神秘少年的那群人冷笑道。
“你就是欺世盜名!”
“你這種人,我看多了。”
另一人笑著抓過那攤放在前供人抄錄的書冊,看了幾頁:“嘖嘖嘖,還高等境界的力量,我怎麼看不懂,這分明就是引人入迷途的東西。”
“不錯,你若是真無辜,我們調查清楚了自然會還你清白,書冊我們剿了,你隨我們走一趟吧。”
神秘少年靜靜問:“你們是什麼人?”
“小兄弟,你放心,我們乃是名門正派的人物,在調查清楚事情後,會還你一個公道。”
神秘少年淡淡道:“我隻是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習武強身,畢竟大劫到了,亂世到了,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不好麼?”
那翻著書冊的人笑了起來:“啥大劫?我們這是歌舞升平的盛世!”
神秘少年頓時沉默了下來。
話已到了儘頭。
但刀才到了剛剛拔出的時候。
沒有人看到他如何拔刀。
他的刀以一種夢幻般的方式斬了出去。
璀璨奪目,悲涼如秋,蕭瑟而孤獨,虔誠而熾熱,一往無前,天衣無縫。
刹那後,
拔刀聲與收刀聲,近乎同時響起。
風吹雪閉上眼,抓過書卷,輕輕撣了撣被那男人臟手摸過的地方,然後走出了屋門,而不看身後
那一地已經身首分離、眸子裡還未來得及露出驚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