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糅雜了恍如萬物的悸動。
人們說不清楚,隻在心裡道一句“也許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男子對襟擺在膝頭,靜等船到岸,
丟下了不多不少的銅板,上了岸,走向遠處。
暮色如血,
葉落成潮,
街頭的人亦如潮水,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男子走過人潮,來到了一處幽暗地界。
地界裡,有山石樹木,但最顯眼的就是一個遠離了繁華人間的陰冷大殿。
他站到了大殿門前,淡淡道:“請見隱君。”
聲音不響,卻如狂龍向四方翻騰而去。
良久,
再良久,
沒有反應。
男子正是夏極。
他靜靜等著,有著很大的耐心。
心若懷了萬古,豈會在乎刹那與須臾?
然後,他等來了一個穿著暗金袍子的女人,女人說:“主人外出了。”
夏極禮貌地問:“何時歸來?”
女人道:“歸期未有期。”
夏極點點頭,“多謝。”
說完,他轉過了身。
女人奇怪地看著這男人一眼,她自然知道這男人是蘇家的帝師。
但讓她奇怪的是,為什麼這男人的氣息為何如此的尋常?
尋常到給她一種“自己都能碾壓他”的感覺。
她當然感覺不到。
因為夏極如今收發自如,早把所有的力量,包括黑皇帝,一切的氣息收了起來。
如今的他,哪怕是蘇甜盯著他看,也不會察覺到風南北就是黑皇帝。
他走離了大殿。
走出了幽暗地界。
此時,血雨樓的高層們正聚集一堂,在討論商議著。
“趙割,你太小心了,大人的意思是沒關係,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
“不錯,吃都吃了,這任務必須完成,剩下的四十五個人必須死!否則我們血雨樓的名聲何在?”
“對方可能是大勢力,但我們血雨樓小麼?我們怕過誰?何況如今這整個南方,哪個勢力不想動他們?我們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是他們太傻,好好的功法不僅不像寶貝一樣藏著,反倒是拿出來,要給天下人看,真是笑死人了。”
趙割道:“我在想,那些小子說的大劫已到,其實確有此時北方已經亂了。”
他話音剛落,立刻迎來了笑聲。
“北方亂了,距離我們這裡不知多遠,隔了一條大江,一條大河,中間不知多少路,關我們什麼事?”
“我和你們說,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也許可以去做做奴隸生意了,畢竟難民會很多。哈哈。”
趙割聽著眾樓主的話,他皺眉道:“我隻是有些擔心。”
他話音才落,有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哈哈笑了起來。
“江湖越老越膽小,你啊也不想想,如今的地下世界可是在大人手裡的,就算再怎麼有勢力,能翻出大人的五指天嗎?”
“那幾個小子倒是有趣,明日待我親自去看一看他們,我最喜歡取下這種年輕天才的人頭。”
“不錯,你一定要去,會很有趣。”
“哦?方狐,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去過了?”
說話的人也不藏,笑道:“去過了,還嘗過了,那少女實力不弱,掙紮的還很厲害呢哈哈哈”
眾人頓時明白他說的什麼,也哈哈笑了起來。
氣氛很是歡樂。
水霧蒙蒙。
不知何時,樓中的視線在快速的降低。
白色的霧氣,籠罩了天地。
風聲依舊,卻有一股難言的靜謐與安寧。
“怎麼起霧了?”
“這霧”有人抬手,就在這抬手的功夫裡,他的手掌已經在視線裡快速的模糊,可見霧氣生出的速度有多快。
那人立刻道:“不正常。”
“什麼?!”
血雨樓的眾人頓時從座位上站起,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也是傳奇殺手,自然不至於驚慌,即便落入絕地,還能維持著自信。
但下一秒
這自信就被粉碎了。
轟!!
一道宛如明亮星辰爆炸的光華,在霧氣中央顯出。
空間如是玻璃,從那一點處裂開了,在須臾裡化出無窮翻滾似日珥的雷漿。
雷漿爆發,向八方擴散,帶來絕強的力量。
這表現在空間裡,是一道道紫色縫隙,
而每一道縫隙都是一道雷電。
哧哧哧!!!
雷電狂射,如是實質的厚重長槍,在他們所有人反映過之前,便狠狠地貫穿了他們的軀體。
每一次貫穿都是恰到好處的貫穿。
貫穿的是非致命處,但卻在貫穿的過程中震碎了其中一切的經脈,骨髓,甚至讓五臟六腑死亡了。
但正因為這是雷電,所以賦予了人體器官以最後的運轉。
他們不會立刻死,但也不可能被救治,
無法動彈,無法呼喊,
擁有著意識,承受著如在刀山打滾,如在火海爬行的痛苦,
慢慢感受,繼而死去。
一瞬間,所有此處的血雨樓樓主都已恐懼地倒地了。
他們驚駭無比的眸子裡,那裹著白鶴大氅的男人回刀入鞘,身影在霧氣裡慢慢消失。
如從地獄裡,又往地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