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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萬劍宗的春日清晨,夏極正在雲海邊讀書。
萬劍宗宗主俞瓏剛好走過。
他古怪地看著大齊皇子的背影,眼中露出恍如隔世的回憶之色。
這大齊皇子的品性與那位一千五百年前的神話人物太像了,但他也知道這少年不可能是那個人。
那麼就是天道有輪回,聖人自常出。
萬劍宗宗主受了夫子天大的人情,甚至視他為父,若是常人說他,打他,那麼自是不死不休,但這少年卻讓他心甘情願地去改變。
因為,這皇子打自己,不是為了彰顯什麼,而是為了善惡本身。
這皇子實力深不可測,卻不賣弄,至今為止他所展示出的力量都隻是第十境法相層次,他所吃的飯都與普通弟子無異,他與人相處,隻令人如沐春風,甚至無法生出半點憎惡之心。
萬劍宗宗主便是閱儘千年,在淌過了最初的憤怒後,也忍不住對這皇子產生了好奇。
他本是去議事廳,但此時卻饒了繞路,想那皇子背影走去。
他揚聲道:“雲深不知處,便如這無窮無儘的過去未來,亦是讓人不知所處,
即便有所掌控,有所收獲,
在無人靜夜細細思索,卻猛然醒覺自己不過依然停駐於滄海一粟般的小島上,從未遠航,
而島外卻是茫茫無垠的黑暗,是不曾知的過去,是不可知的未來。”
夏極看著這位過去的弟子,感受到了他的微妙變化,便是笑著點點頭,溫謙道:“見過宗主。”
萬劍宗宗主回禮道:“見過殿下。”
他走到夏極身側,好奇道:“書中有什麼?”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一千五百多年。
過去的老師也是這般,一刻不停地看書,行百萬裡路,讀十萬卷書。
這少年也是。
夏極道:“可觀前人風骨,可察前人所得,以彼所得,成己所獲,然後才能登高遠眺,望儘過去未來之路。”
萬劍宗宗主:
他愕然了下,然後大笑起來。
媽的,果然是怪物。
其他人怎麼看不出這些東西?
我怎麼看不出?
夏極道:“愚想請教宗主一件事。”
“殿下請說。”
夏極坦然道:“愚境界不過十一法身之境末期,還想請教如何登臨十二神通之境。”
此話一出,萬劍宗宗主整個人已經僵住了。
“殿下十一境?”
夏極道:“雖摸到十二境門檻,但愚無法自誇已入十二境。”
萬劍宗宗主:
他看著皇子眼神坦誠如明鏡,不藏半點謊言,忽然生出一種恍如夢中的感受。
他忍不住再問:“真十一境?”
“愚為何要說謊?”
萬劍宗宗主問:“殿下是否是生來知之的聖人?”
“不過一個讀書人罷了,哪裡是什麼聖人。”
萬劍宗宗主見他真誠,便用古怪的語氣道:“千年前,山河之劫爆發”
他剛要講,隻覺身後不遠處傳來動靜,便是頓了頓,回頭一看,幾位長老麵色無比焦急,正看著他,顯然是在議事廳久等宗主不至,而事情又無比急迫,火燒眉毛了,所以才來尋找。
萬劍宗宗主看了一眼大齊皇子,露出歉然之色,然後翻翻手,甩袖出一隻奇異的玉鳥,鳥發出輕聲啼鳴。
未幾,便是一個白衣女子如得了信息,而從遠飄然而來,轉瞬便到了眼前,
那女子白衣勝雪,凹凸曼妙山呈堆白翩如遊龍,而膚色恰如新擠羊奶,俏臉帶著淡遠曠野般的寂寞,但眉眼卻又添了幾分光彩,
她身後十四把長劍摺疊成一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威勢,比之之前的萬劍宗長老也是不差分毫。
萬劍宗宗主道:“白素,你為殿下介紹一下十二境。”
他又看向夏極道:“殿下,這是我宗門後起之秀,與殿下年齡相差不大,也許你們年輕人之間更有話題。”
他如此說著,但眉宇之間卻閃過一些驕傲,因為白素的實力和天賦顯然是妖孽級彆的,才百年時光,便已突破到了十三境,而且前幾個境界那是穩紮穩打,至於不到十三境巔峰,完全是想尋一個機會,多在噩夢裡沉睡些時候,所以才在繼續修煉以增強底蘊,繼續籌備以增多底牌。
白素平日在宗門更是冰山仙子般的存在,是被諸多女修所羨,被諸多男修視作女神的存在。
而萬劍宗宗主莫名其妙地想著這兩人能夠觸碰出一些火花,他心底是希望這殿下能留在萬劍宗。
若是可能,他甚至想把殿下和大師姐的約鬥給取消了。
白素詫異地看了一眼宗主,她從不缺乏追求者,各種天才都想成為她的道侶,但過去老師從來都是幫她推了這些煩人的“蒼蠅”,說是怕耽誤她修行。
今天倒還是第一次把男人推到自己身邊來。
而萬劍宗宗主沒再多說一句,便是匆匆隨著幾位長老離開了。
遠處隱隱傳來諸如“封河村”、“事件擴大”、“失蹤”、“恐怖”之類的字眼,整個兒透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好似這五彩雲霧裡的絕巔,也被籠上了一層灰色的不祥陰影。
春日的暖也多了幾分刺骨的寒。
雲朵呈現出骸骨般的蒼白,疏如亡者肋間,化道道魚鱗羽翼。
“要起風了。”
夏極看著這天色隨口道了聲,然後看向白素,溫和道:“有勞仙子了。”
白素看向這少年,他眸子澄明而乾淨,並無驚豔,亦無任何的波動,不覺便是多了些好感。
“我叫白素,宗主是老師。殿下隨我來吧。”
“好。”
“我前幾日剛從紫雲峰修行返回,一回宗門,便是聽到了不少關於殿下的信息。”
“見笑了。”
“殿下是大齊的皇子吧?”
“排十七,生來愚笨,皇室便是賜名為愚。愚之一字,名副其實,所以我這等愚魯笨拙之人,才需常常看書,以解困惑。”
“我看殿下不僅不愚,反倒是驚豔絕倫,世上極其罕見的絕世天才。”
“愚從不敢如此去想,倒是姑娘年紀輕輕,卻該已經突破了十三境,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不知勝過愚多少倍了。”
白素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把我師父狠狠打了一頓
而且看如今師父這態度,似乎還被你打服了。
你這還不是天才,那誰才是?
說你愚蠢的人那才是真正瞎了眼。
兩人走在宗中小徑上,時有宗門弟子錯身而過,時有男修士看到這兩人走在一起而生出失魂落魄之色,女修士也一樣
白素白衣飄飄,周身傳來融了體香的梅花味道,迎了這春日的料峭,顯出幾分冰骨霜膚的冷豔氣息。
白素忽問:“殿下為何要了解十二境呢?”
夏極道:“因為愚才十一境。”
白素和宗主一樣,陷入了震驚,這不可能的狀態。
她恍恍惚惚地帶著夏極走宗門後方,一掐劍訣,十四把飛劍頓時化而為輪,浮空在兩人麵前。
“殿下上我的飛劍吧,十二境需得到小山河遺跡裡,才可領悟突破,否則便是有千種本事,也是不可能突破的。”
說著,白素便是身形盈盈一動,踩踏在了劍輪前方,她忽然心底有些稍稍的如小鹿般的撞動
若是這皇子從後麵抓住了她的腰,自己根本無法發作。
因為皇子可以說“山風頗大,擔心掉落”之類的
而若是這皇子不僅抓住了她的腰,還輕輕靠過來,不僅靠過來,還貼過來,不僅貼過來,還那又如何是好?
到時候裝作不知道,裝作沒感覺嗎?
白素雖活了百年,但從懂事以來就一直修行,平日裡雖是冰山,但於男女之事還是一片空白,此時她哪裡不明白老師故意撮合的意思,心底便是胡亂的想開了。
但這注定是她胡思亂想了。
夏極穩穩地站在劍輪上。
十四輪劍起飛。
向東方的山巒更深處掠去。
雲風呼嘯,過耳震膜,翠綠色山尖如劍海,在兩人腳下飛快倒退。
風聲雖大,風流雖強,但兩人交談卻無礙。
就在白素胡思亂想的時候,夏極沉吟道:“仙子可否多說說山河劫,與十二境?”
白素臉一紅,從自己的亂想裡鑽了出來,不過這還是第一個很靠近地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她摒除雜念道:“千年前,靈氣陡然以難以想象的姿態爆發,而山河劫便因此而生。
所謂山河劫,便是撕裂山河,重分天地之劫,這劫難直接導致了整個人間的地圖被重組了。
若想入十二境,其實並不複雜,隻需坐於靈氣濃鬱之處,靜靜感悟,使得法身於天地形成互流,從而融小我於大我,天人合一。
正因為合一了,才可以一定程度地調動天地之力。
而這合一並不是真正的合一,而是人與天之間產生了‘橋梁’,這‘橋梁’就是靈氣。
靈氣越是充沛,提升境界的速度越快,便也越是穩固。
而你可調動的靈氣越多,能借用的天地之力就越多,力量便越強,就好像對凡人而言,真氣越多便是越強,一個道理。
而十二境分九重境,一境便是稱為一重天。”
夏極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虐殺碧仙子,明明自己速度極快了,卻還是被碧仙子進行了有效的抵抗,按理說,她的反應速度不該這麼快,於是他好奇地問道:“同是調動天地之力,為何有境界之分?難道調動的多,就是境界高?”
白素這才信了,這怪物般的皇子是真的不知十二境。
她壓下古怪心情,繼續道:“眉心往裡一寸,稱之為上丹田,又名紫府。
上丹田與下丹田對應,下丹田乃是凡人儲存真氣之所。
而紫府便是儲存靈氣之所。
下丹田的真氣跨越了第五至八境,區分境界的也就是丹田的容量。
同樣,紫府亦是如此。
靈氣入體後,會儲存於紫府,這裡的力量是可以瞬發的,而無需通過天地媒介。
而每多一重天,紫府儲存的靈氣就會多上一分。”
夏極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