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黑手從三個不同方向,以極快速度抓來。
白素,弄蕭,春山君三人也拚儘全力,直接動用業力。
一時間,白素身後浮起一團三米多直徑的“白球”。
弄蕭是一米多的“黑球”。
春山君竟是丈八,約莫六米直徑的“黑球”。
刹那,白球在灰色無相罩裡再構建出了第二重防護。
黑球則是向著抓來的黑手狠狠撞去。
同時,這三人也如溺水之人,拚了命的驅動力量,以讓此時的“四人共同體”撤退速度能快一點。
黑球如泡沫,撞擊到黑手便粉碎了。
而夏極速度無比之快,他的攻擊方向不是這三隻黑手,而是三隻黑手的根源——那鍍染著黑膜的黑潭。
因為攻擊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的原因,他無法破開黑膜,但可以撞開黑膜於空間存在的“軀體”。
間隔千丈之處,三道厚重雄渾如山巒的無刃之刀浮現而出,貼臉地轟然夯撞在那詭秘流淌似深淵魔峰的黑潭上。
轟!!
轟!!
轟!!
三聲怪異巨響如破磬爛鐘,漏風轟鳴,隻如三聲尖叫撕裂夜色,讓整個水岸城的百姓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但三聲之後,便是又歸平靜。
而三個黑潭往遠飛出。
黑潭拉伸出的黑手,也被帶著拉長,扭曲,越來越難抓到“四人共同體”的黑球。
而到了某個極限後,黑手隨著黑潭一起飛了出去,被拖離了。
而就趁著這功夫,夏極等四人已經飛離了戴家。
此時...
戴家宅院裡也是人心惶惶,但便是尋常裡強大的武者也不敢去窺探這戰鬥,生怕被卷入,又生怕無法承受這匪夷所思的戰鬥。
有一個人除外。
戴萌站在古式的院落裡,仰望著遠處。
她全身的皮膚如被“激活”了一般,開始呈現出奇異的黑光,似要形成一道黑膜......
...
...
四人飛離了水岸城後,連飛一晚,直到次日黎明浮於天邊時,才稍稍頓歇。
“殿下此恩,春山君必銘記於心。”
“我...殿下...謝謝你啦。”之前蠻橫跋扈的弄蕭仙子現在也乖巧了許多,她早從毛毯裡鑽出,悄悄地穿上了衣服,可是想起被人看光了,心底又有些古怪。
白素更是美目連連,看著眼前這皇子,她本就有著老師的暗暗撮合,此時見到這皇子如此強大,她的冰山早就融化了,而她也已經明白這皇子本身就是個奇跡。
是個不可估量,不可揣度的奇跡。
他能為人所不能為。
自己一點神通,雖未秒發紫府的九重境,但卻竟隻讓那撲撞而來的黑潭彈開了一尺。
那麼,這皇子一揮便是揮飛了黑潭,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啊。
白素看向他問:“齊愚,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知不覺這十一境的少年已經成了主心骨。
夏極道:“若是沒看錯,剛剛那東西應該便是劫妖了。
劫妖出世,必隨契機,關鍵是現在的升境契機在何處?
這黑膜之所以無法打破,也許便是新境界的緣故了。
你們三人速速返回萬劍宗吧,把此處情況與宗門說清楚了,之後探查清楚曾有修士失蹤的地點,標注於地圖,外延五百裡,切忌直接靠近探查。
之後以賞罰之道而非強迫之道,讓未曾突破凡人壽元,十一境以下的武者小心查探,若有發現,再行商議後續行動。”
白素道:“好,那你呢?”
夏極道:“我...自有計較。去吧。”
白素隻覺的這少年話語之間竟有說不出的力量,便是輕描淡寫,都如讓人無法拒絕。
弄蕭仙子手指噠噠地互相敲著,她走到夏極麵前道:“殿下,我認個錯...
我那天不該對你貿然出手,也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凡間國度...
爺爺死前留下遺願,說今後的萬劍宗不可欺壓凡間國度,亦需開設道場,甄選品性上佳者傳以玄法,再選資質上佳者圍火種修行,入山河遺跡...”
“去吧。”
“哦...”
白素拉著弄蕭仙子,與春山君一同向他道彆,臨走前又給了他一塊萬劍宗的金色古樸令牌,有這令牌,夏極可出入萬劍宗而無阻。
之後,三道劍輪飛離此處。
夏極望著此時黎明天的金紅色。
朝陽如新血。
垂懸天末。
染儘人間。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亦有所食。
在這世道裡,誰都是強者,誰亦是弱者。
誰都需麵對更強者,亦需麵對更弱者。
你欺負人,亦被人欺負。
人間,宗門,天地自都是弱肉強食的大爭之世,便是星辰也是輕者為重者所獲,重者又為更重著所捕...
然而,有方圓,有規矩,有賞罰;
弱者能自強不息、不以卑鄙,不以嘲諷追求變強之弱者,不以落井下石失敗之弱者;
強者能勇闖新高、不施欺壓,不施高高在上不仁之態;
先達者能為後來者之師,而非過河斷橋,沾沾自喜;
人人如龍,不互妒忌,方為可興萬世之浩然盛景。
然...
萬古以來,何有此景?豈有此景?
夏極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口氣,歎的是世事不能從心,但此心光明無愧於己。
他沿著路途,一路走去,到暮色時分走到了一座山下。
山上似乎有廟宇,香火鼎盛。
廟宇依山而設,九階一層,往前五步又是一階,如此似臥龍往上,約莫千米之高,逶迤而下,又鋪不知多少距離。
夏極拾階而上,往來不少人,男女老少,權貴商人武者公子才女,有些剛上山,有些則是已在下山。
他走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路邊竟然有叫賣的商販。
他隨意看了一眼,發現那小店裡竟是掛了一些黑貓白貓的帶兜鬥篷,便是好奇地走了過去,問道:“為何會賣這些衣物?”
那商販是個年輕人,他見夏極裝扮,猜測乃是富家子弟,有著消費能力,於是便笑著介紹:“公子怕是第一回來夫子祠吧?”
“夫子祠?”夏極愕然了下。
那年輕的商人愈發確信了,便是笑道:“那我可得為公子說道說道,你彆看這黑貓白貓的鬥篷款式奇怪,不入大雅之堂,但這確是夫子與他夫人曾經穿過的衣服,這可是有著史實考究的,千真萬確。
而來此祭拜夫子之人,若是碰上了情侶,便是會各買一件,據說穿了這情侶鬥篷去燒香祭拜,會更顯靈驗。”
夏極呆在原地,他愣愣的看著那黑貓白貓的鬥篷,閉目之間,千年之前的往事、笑顏便都在了眼前。
紅塵深,白發重,天命難違,歧路難逢。
“公子,要不要買兩件?這可是內夾了上好的白棉花,剛好要過冬了,等大雪來了,穿著也能保暖,一件三兩銀子,一套隻需五兩。”
夏極摸了摸懷裡,他還真沒帶銀子的習慣。
而那年輕商人的麵色也跟著變得古怪,但卻也沒口吐芬芳,隻是眼睛拐向旁邊,不再看他。
夏極笑笑,便是走開了,未曾多遠,身後忽然傳來女子聲音。
“老板,我要一套鬥篷。”
夏極微微側頭,隻見一對情侶正跑到那店麵前,開始購買黑貓白貓的鬥篷。
他看著兩人套上那鬥篷,思緒便是飛開了...
一時間飛到穿暖花開,一時間飛到寒冬酷寒,春夏秋冬,劫地噩兆,都如印著那如同精靈般的身影,那是會學著小鳥說話,會學著小動物發聲的善良精靈,她忽然出現,又無法阻攔地赴了那必死的命運,而引出了自己千年的思念。
呂嬋說每五百年,她都會出現一次,因為她是自己的果,是至少三位存在的意誌,是注定會來到自己身邊的。
他忽然想起火劫裡看到的那兩道黑影,黑影遠遠看著自己,不像火妖,然隻是看了自己一眼,黑影便是焚燒殆儘了。
會否...
那黑影其實就是妙妙?
她等了五百年,隻是看了自己一眼?
夏極心底有了波動,這世上隻有這“果”能讓自己心動。
他拾階走到儘頭,看到夫子祠裡的夫子。
那就是他。
夫子玉像沐浴於煙火之中。
此乃人教業力信仰之形象,故而能千年長盛,而未曾湮滅於時間長河。
這也多虧了夏極當初傳道天下,萬法之卷影響深遠,也多虧了他的形象未曾和黑皇帝重疊起來,亦多虧了他已“死去”。
以上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他遠遠看著。
那浩蕩的業力凝結在外,但似乎因為有所間隔,而無法入體。
夏極知道,這是神通境未破,故而無法承這屬於自己的香火業力。
...
...
遠處。
飛輦破空,有黑蛟拉車,吞吐風流,排開流雲,一個縱越就在十數裡外。
飛輦之上,一個魁梧無比的金袍男子大馬金刀地張腿而坐,他左腿右腿上各有個絕色美人。
左側妖豔,右側清純。
兩者被他摟在懷裡,任這男子肆意享用著。
這男子享用的不僅是這嬌軀,更是兩女的身份。
右側的清純女子乃是留國的皇後,說是皇後也不對,因為天子早死,她可是垂簾聽政的幕後女人。
但這般在凡間高高在上的女子,卻可以被他隨意玩弄。
左側的妖豔女子乃是他的弟媳,他早就垂涎這女子,便是隨意玩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而將這女人納入房中。
他從底層一步步爬起,機緣無限,如今到了宗門高處,自然可以快意人間,做想做之事,隨心所欲,喝最烈的酒,享最美的女人。
留國乃是在北地的西方,在齊國更西邊,與這東邊的地境是相離甚遠,留國之上的宗門平日裡是根本不會來此。
如今,這坐擁著留國皇後的金袍男子,顯然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金袍男子問:“沉雀山的夫子祠,還有多遠?”
飛輦後,一個駕馭著飛劍的宗門弟子忙道:“主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