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竹子一根根倒下。
這些都是淡黃色的老竹,通直、粗大、也沒有破損。
小蘇把竹子排序好,然後取出儲物空間裡的線開始綁竹子,做竹筏。
綁著綁著,她又覺得好冷,一股惡毒的力量從她軀體裡滋生而出,在毀滅著她的一切,讓她深深地陷入深淵裡。
忽然,她聽到了腳步聲,她身體本能地有了戰鬥反應,而以最小的動作,做了最精妙的移動,而躲入了黑暗裡。
然後是兩個五大三粗的武者樣的人走了過來。
“嘿,你說的那個漂亮的上了天的小妞呢?”
“就在這兒估計是躲起來吧。”
“不會是修士吧?”
“沒見過那麼狼狽的修士,肯定不是最近因為南北這橋斷了,可是有不少商人之類的普通人想要渡海呢。”
“那再找找,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這些人可都是活寶貝,寶貝可以充實我們的腰囊,美人兒倒是可以讓我們磨礪道心。”
“哈哈,說的不錯。”
兩人實力顯然不弱,身形飛速地在林中掠動,如是敏捷的獵豹。
小片刻後。
兩人又聚集回了原地。
“沒找到。”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邊兒礙眼的竹林都給砍了吧。”
說罷,其中一人驟然屈指一掐劍訣。
鏗!!!
銳音破空。
一圈鋒利的真氣向著周圍狂暴射去。
另一人則是直接負手在四周尋找。
顯然,這兩人是散修,是否突破了凡人壽元不知,但根本不是普通的凡間武者了。
而就在這時,月光的暗淡之處,忽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掠過。
就在一人剛禦劍斬向前方時,那身影貼地疾射,如一隻狂怒的獅子,隨著陰影瞬間到了那人的背後。
哧!!!
那禦劍之人還未有所反應,就被一把匕首從後直接割裂脖子。
血四射。
而那飛在天上的劍也因為失去了掌控,而筆直地插落回了地麵的泥土裡。
另一個正在巡視的人聽到動靜,急忙轉身。
他眼前自己同伴的頭居然沒了。
他心底一慌,便聽到一聲冷哼。
這冷哼響起的恰到好處,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這冷哼直接粉碎了此人心底最後一絲僥幸。
他頓時慌了,直接跪下了,高喊道:“前輩,我無意踏入此處,現在立刻離開,立刻離開”
說著,他便是不停地向著遠處磕頭。
能夠秒殺他同伴的人,一定不是他能應付的。
然而,他在磕頭的時間裡,月色裡,一道被雨淋濕的恐怖黑影又來到了他背後,刀光如秋風掠過他的脖子。
那蒼白的小手揪緊著他的頭發猛然一拉。
哧!!
鮮血狂噴。
而頭顱則被隨手丟開了。
緊接著,林子裡響起了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小蘇麵色通紅,嬌小的軀體在這蕭索的秋風裡站著,她緊握著匕首,而剛剛的殺戮讓她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龍遊淺水,依然是龍,豈會任由蝦米調戲?
哪怕近百年未曾廝殺,她的戰鬥本能就足以碾壓敵人。
小蘇從藏地推出竹筏,她看著早就不複圓滿的月正值天中,海上的潮水漲了起來,月光讓黑膜般的潮水鍍染了一層金黃,竹筏也金黃。
她推著竹筏往海裡而去。
小足踩踏到了冰冷的潮水,也渾然不覺,褲管至腰都濕透了,她也渾然不管。
她推到差不多了,這才猛然一跳,爬上了竹筏,端坐到了中央。
她在冰冷的月光裡,順著潮水,遠去。
此心,一片坦蕩。
“小無~~~”
“小無~~~”
她忽然聽到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蘇沒有轉頭。
她心如止水,盤膝的雙腿上,放著一把匕首。
一個人,一把匕首,心如死灰,卻依然一往無前,在人間再無親人時,以足以慰藉此生的姿態死去,或是活著,這就夠了。
許多年前,那位曾經鑄了十二金人的大帝可能也做出過這種抉擇。
而這人世的萬古之間,不少真正的人傑天驕,何嘗沒有如此的擁有過一切,又失去了一切,繼而如此刻的她一樣,抓著一把匕首,忍著一身傷痛,就敢去挑戰自己的命運呢?
命,當死。
我,赴死。
若是死了,我還是我。
若是不死,我便灑酒,以祭今朝。
我體弱多病,可卻無法遮攔心底未曾泯滅的豪情。
小蘇忍著疼痛,黑發在海風裡披散而開,雙瞳神色雖弱,卻猶然散發出帝者的威嚴。
“小無小無!!”
遠處的風裡,又傳來了聲音。
隻不過,月光裡,那竹筏已隨著漲潮遠去。
妙妙踮著腳,看著那越來越不清晰的小黑點,嗔怒道:“真是的真是的,難怪叫那個傻子哥哥,都是一樣的傻”
她說著這樣的話,卻忽地淚目。
然後,向著大海奔跑而去。
黑暗的潮水裡,她脖子上圍繞的二十四顆定海珠忽然觸動了,五色毫光四射而出,此方那洶湧的墨色海水呈現出奇異的凝固。
妙妙:
她在海水上奔跑。
她陷入了謎之沉默。
尼瑪,這珠子還有這功能?
然而
小定不會和她說話,即便夏極,如果不問它,小定也絕不會說“自己具備定住海水這種功能”。
總之,現在妙妙跑入海裡快被淹死了,它才定住了大海。
小定,可真是個有個性的孩子啊。
小蘇的竹筏自然也被凍結了,她這才回過頭,看著那貓咪樣的姑娘笑嗬嗬地跑來,路上還摔了兩個跟頭,然後跑到了自己麵前,爬上了竹筏,抓著她的雙手道:“我陪你一起。”
“征伐雲洲,合計三千六百萬人,皆是各大勢力的精銳所在。”
“而通往雲洲除了南地的秘密航道,還有北地。”
“初春進發,如今各方正在統籌力量。”
沈天飛跪在夏極麵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這就是目前的狀態,您就饒了我吧,我改過自新,一定重新做人。”
夏極看著他,腦海裡又浮現出那一幕幕災禍的場麵,悲慘的畫麵,還有田柔、左樂左清這樣的人。
世上還有很多這樣活在痛苦裡的人。
想到這裡,他遠遠丟出一根被火焰燒紅的鋼鐵骨頭,冷冷道:“撿來。”
沈天飛瞳孔裡露出恐懼之色,但他身體很誠實地轉了過去,然後跑向了那滾燙的鋼鐵骨頭,一口咬了下去。
頓時,焦味傳來,皮開肉綻,他那曾經一言定了不知多少生死、造了多少無辜殺孽的雙唇熟了,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