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蘇甜很快說了聲:“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
家主才急忙站起,擠出一絲若無其事和威嚴,但覺得似乎太作了,於是又大口大口做了幾次深呼吸,以讓臉皮看起來自然。
媽的,在老祖麵前裝家主,太刺激了。
...
...
“阿彌陀佛在小狐狸額前敲打了三下,看起來是懲罰她的調皮,其實卻是要她三更天去往寺廟。”
“我已經來了,你在哪兒?”
蘇甜已經走到了三重天唯一的一座雲上寺廟。
此時正值深夜,八方寂靜無聲。
她信步在廟宇裡走著,可神識放開,卻感到廟裡沒有任何人。
她眸子掃動,觀察著四方,不時還直接起身,站到高出,居高臨下地掃視周圍。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那是寺廟金佛手掌上放著的一封信。
金佛左手五指微微往裡、虛扣朝上,作沉思之態,而信則是在他中指和無名指之後,很難被人察覺,即便被人察覺了也不會怎麼樣...因為信上的文字那人也看不懂。
而放信之人卻可以時不時過來檢查,確保信猶在。
而那人似乎也很確信,如果是蘇家老祖來這裡,她一定可以看到這份信。
事實上,蘇甜看到了。
她攤開信,信上簡明扼要地寫著:“一個人,往北三十裡,山神廟。”
蘇甜秉承了“閱後即焚”的傳統,手掌一動,那信便是不知怎麼就燒了起來。
她的好奇心已經被勾引起來了,一個人就一個人,哪怕這深山裡有什麼玄陣埋伏,她也不怕。
她有山河社稷圖,有紅繡球,有招妖幡,還有一把又一把的“龍行千裡”,可攻可受可退可進,再加上她豐富的閱曆以及警覺,對方沒有機會的。
而這個人顯然也是深諳世道凶險,居然選擇在世家之外和自己見麵。
不管此人是什麼人,蘇甜已經不準備殺他了,畢竟此人肯定與阿彌陀佛有些關係,否則不會寫出這許多東西。
想著,她便獨自駕馭蛟輦,從三重天直奔一重天,然後走出了蘇家入口,站在了一片雪茫茫的山崖上。
她瞄準方向,手中一閃,身形就消失在原地,而出現在了山神廟前。
山神廟門扉半掩,雪風正往裡鑽著發出嗚嗚的聲音,而內裡顯然有人在,燭火明滅不定。
蘇甜深吸一口氣,往前踏出一步,然後雙手推開了門。
她看到門裡的矮凳上坐著一個裹著棉襖的少女,少女看到有人來...急忙起身。
蘇甜目光掃過,察覺了她脖子上的圈之後,才問:“他人呢?”
這少女隻是蘇瑜庭院裡的一個侍女,她急忙道:“主人讓我先告訴您三句話,再問您一句話。
第一,他就是您想的那個人;第二,一個殺劫都不會再有了;第三,終極的戰爭已經開始了。
那麼,您是否願意和他站在一邊?”
蘇甜:...
她明白,這少女出現在這裡,顯然是那位謹慎無比的表現。
而這三句話,彆人看來平平無奇,可在她耳中卻猶如驚雷。
蘇甜也不去問“你主人是誰”,她沉默良久,消化著這三句話背後包含的意義,再聯想到自己未來的力量已經消失了,頓時明白了一些東西,然而卻還不通透。
於是,她道:“我願意和他站在一邊。你可以回去報信了。我在這裡等他。”
說著,她從懷裡取出兩枚“龍行千裡”遞給了這少女道:“這是法器,瞄準方向,意念之中選準落點,捏碎它就可以了...一枚給你,一枚留給他來見我。”
少女古怪道:“這個是不是就叫龍行千裡呀?”
蘇甜:...
她點點頭。
少女道:“主人說了,如果您要給我龍行千裡,請給三塊,因為他那邊要過來兩個人。”
蘇甜:...
居然連自己的龍行千裡都知道,居然能算到自己要給兩塊龍行千裡,可以可以。
於是,她也不吝嗇,這東西自己能製作,存了很多很多,於是她取了三塊遞給少女:“去吧,讓他快些來。”
少女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山神廟外閃過一道光華,便是唯剩風雪悄落之聲了。
...
...
蘇甜等了一會兒。
山神廟外閃過兩道光華。
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然後,門被推開了。
入門的是一個少年...
蘇甜第一眼就能感知到這少年就是她等的人了。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人說話。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靈是精神的凝聚,精神就是靈魂的外顯...你的靈魂是什麼,你就是什麼。
語言...已經顯得太過蒼白與空洞,便如指月之手,言道之口,都隻是媒介罷了。
也許對極大部分人來說,他們隻會在夏極眼中看到光明、慈悲、溫和,感受到他眸中如是流淌著日月星辰,覺得此人實在不凡。
但對蘇甜這種與阿彌陀佛有著無數年因果的大能來說,對視就已經足夠了。
現在的夏極,並不是前世第一次站在蘇甜麵前、還沒有察覺道韻、更沒有融合道韻的他,
此時的他已經徹底地融合了阿彌陀佛的道韻,吸收了古代諸佛所有的精神遺贈...
即便力量與天道相互封印了,可因果還在,精神還在。
蘇甜看著他的眼睛,想笑一下,卻覺得膚淺,想擁抱一下,卻覺得過火,她終於垂下了頭。
顯然...
小蘇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知道這女的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其實是蘇家老祖、實力可怕,她捏著拳頭,隨時準備乾架。
看到哥哥不說話,她就有點兒急了,不知道現場情況怎麼樣。
然後...
夏極道:“回蘇家吧。”
蘇甜應了聲:“好。”
夏小蘇:???
不是,這就結束了?你們是意念交流的嗎?
夏極道:“我戴著人皮麵具。”
蘇甜道:“我知道,蘇瑜的。”
夏極道:“我已經殺了他,因為他在未來得所作所為,也該殺。”
蘇甜道:“沒關係。”
她露出甜甜的笑,“我們走吧,我想...你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話要和我說。”
夏極也笑了。
而蘇甜也明白了他為什麼笑,因為眼前的人已經察覺了其實是“她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