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
結果人家一串念珠接著一串用,沒有心疼,沒有感情。
一道道金色的“卍”字被他隨意拍出。
而且...
枯明還發現了一件事。
人家之所以沒殺他們,好像是在釣魚,為了釣來更多的人。
他和多吉也不敢往城裡跑,到了城裡,如果死了人,這因果也會算他們一份,來修的福報就全沒了。
...
此時,一個小村落,雨水未曾波及這裡。
明明是夜色,但春日裡鳥雀鳴叫很是煩躁,讓人不得早睡。
皓月當空。
月光下。
一個少女坐在了村頭的趴趴凳上,手裡抓著一本經書輕輕誦讀,點頭晃腦,吟著之乎者也,卻不亦樂乎。
她相貌清秀,婀娜多姿,但美中不足的是青絲之間竟然夾雜了百十根白發,明明該是水靈靈的標致美人,但卻有著幾分滄桑的氣質。
四周圍著的孩子也聽著她讀書,聽得津津有味,另一邊的村民卻在議論紛紛。
“寧家這姑娘早年外出求學儒道,如今一晃十年,回來都成大姑娘了,看著說話的氣度,比鎮上私塾的老先生都強呢。”
“可惜怎麼未老先衰,這白發都起來了,而且看起來身體也不好。”
“是啊,哪有我們這些天天做農活的人壯實,這姑娘腿子雖然長,但屁股小,怕是不好生養。”
“還是少讀書才好,身子骨都讀弱了。”
村民農婦們談話的聲音也未曾怎麼遮掩。
少女叫寧小玉,村裡人叫她小玉兒,此時她眉宇間卻是充滿了平和,絲毫不為這些話所動。
她回來也有許多日了,如今還真想在這樣單純而純粹的小村子裡長住下去,用老師的話來說,這是淬鋒。
劍淬火而出,便是要入冰水。
戰場為血火,而凡世如冰水。
她隻覺身心放鬆,許多念頭都在腦海裡不停碰撞,而產生許多新的更有趣的念想。
三月的花兒已經新生了許多紅豔,如鄉村小道儘頭焚燒一切毀滅一切的烈陽。
她看著飛鳥,看著新花,許多事她還未想明白。
比如這一生該如何去過。
她有了很堅定的信念。
但卻還未有很堅定的路。
咕嚕嚕...
一輛馬車頗為急促地駛過,但才駛過,卻又退了回來。
車裡有人掀開了車簾一角,好像在仔細觀察那在村口念書給土娃子們聽的姑娘。
然後,他吩咐了幾句。
兩名錦衣武士便是匆匆上前。
寧小玉見到來人愣了下,武士道:“我家先生請姑娘一敘。”
她應了聲,便是道:“今兒就講到這兒吧。”
村婦們早就聽的瞌睡連天了,而且她們也懼怕那等坐著馬車、身穿華服的大人物,於是急忙道:“好了好了,小玉兒姐姐今天講的已經夠多了,快回家吧。”
於是,村裡的孩子們一哄而散。
寧小玉也不懼怕,走到車旁。
車裡男子道:“請姑娘幫做一件大事。”
少女愕然了下,在這裡居然也會有人要她去做大事?
“啥子事?”她口音帶了點鄉土味兒,這樣顯得如是真正的農婦。
車裡男子道:“除天下第一大魔,還天地朗朗乾坤。”
“哈?直說吧,到底啥子事?”
男子道:“明日清晨,很可能會有一個少年經過此處,那少年乃是天下第一等不忠不義不孝之人,也是這天下動亂的根源,他活,百姓便是生靈塗炭,他死,這天下才會河清海晏。
請姑娘靠近他說要去皇都,可惜怕了這路途劫匪,求他帶你一程,他不會拒絕你,然後在路途上,他會遇到許多舍身取義的俠客阻截,隻求姑娘在關鍵時刻刺他一刀,無論成還是不成,姑娘都是這天下太平的第一大功臣。
我看姑娘也念儒家經典,想必是識曉大義之人,經典有曰: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姑娘可願從此事?”
寧小玉愣了愣,疑惑道:“這麼恐怖的大魔,為什麼他會帶我,為什麼我又能在關鍵時刻刺他一刀?”
車裡男子看了一眼她的容顏,深沉地笑了笑:“姑娘隻要知道自己可以,就行了。”
少女有些猶豫,她又側頭看了看村裡。
車裡男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然後道:“此乃揚名千古之舉,村中百姓我自會補貼。”
說著,車裡丟出了一包重物。
落地敞開了些微,內裡是黃橙橙的金子。
少女笑了,她彎腰,如同鄉婦初見如此多金銀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然後抓起一塊金子用力咬了咬,然後放在眼前一看,之間金麵上露出淺淺的虎牙痕,她笑的更開心了。
車裡男子也笑了。
這些錢足夠買上百的奴隸了。
砸給一個隻懂些大道理的村婦,給了她利,也給了她名,足夠了。
“那有勞姑娘了。”
“好哩。”
少女收了錢,便是轉身回了村子。
錦衣武者湊到窗前,“先生,她若是收了錢不辦事怎麼辦?”
窗裡男人笑了起來,他並沒有過分掩飾自己的聲音,而是道:“如今兵荒馬亂,她見了我身邊這般多的騎兵武者,敢訛詐麼?”
走在前方的寧小玉稍稍頓了頓,瘦弱的肩膀有些顫了顫,窗裡男人這才微笑著放下車簾,馬車向前離開了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