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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屋簷下,一團陰影裡顯出了寧小玉的身型。
從始至終,她就一直沒有動,而無論禁軍統領守護的,亦或是雨中誇蛾攻擊的都不是她真正所在的位置。
因為,她第一道使用的軍令旗並不是“侵略如火”而是“難知如陰”,為將者怎麼能輕易讓人斬首?
她起身看向那少年,喃喃出一句:“真強。”
然而,她這感慨的神色隻維持了兩三秒,便是笑著對遠處招招手,張開口型,比了個“小哥好帥”。
夏極不去看她,這位儒門八奇中的第七奇和胡仙兒一樣,有著自帶畫風淩亂功能。
胡仙兒能讓畫風瞬間變黃。
這位能讓畫風瞬間變得充滿鄉土田園氣息。
女皇從正殿走了出來,統領還有甲士又急忙道:“參見女皇。”
夏小蘇看著站在春雨裡的那道身影,充滿了不可一世的威壓,她心底暖暖的,這就是自己的兄長,是自己最強的依靠,隻要他一出場,什麼樣的困境都似不再可怕。
而自己能做什麼呢?
夜色還長。
女皇脫去了龍袍,在廚房裡“哚哚哚”地切肉切菜,羊肉洗淨,被片成一塊一塊兒,香料等等一切準備妥當。
她看著鍋裡的水沸了,便放入羊肉,煮去了血水,再起第二鍋,把香料,羊肉一一擺放整齊,這才注水開始慢慢蒸煮。
最末出鍋,又撒上蔥花段兒。
禦書房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她處理,她卻是把時間都花在煮湯上...
滾燙雪白的湯氣緩緩蒸騰,肉香四逸。
她盛起三碗放上托盤,又取了兩盅美酒,更多羊湯的則是留在了鍋裡,彆以為她不知道狐狸在遠處正嗅著肉香呢。
她出門,走過依然彌漫著血腥味的春雨夜,來到一個宮殿的門前,輕輕敲門,“哥,睡了嗎?”
夏極正盤膝在黑暗裡,聽到聲音,屈指一彈,純陽真氣如火焰,瞬間點燃了一溜的壁上長明燈,從遠而近,屋內通明。
“沒。”
“我進來了。”
刷。
也沒待女皇推門,夏極就已經站在門前,打開了門,兄妹對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女皇把托盤放到了殿裡的桌上,擦了擦手,笑道:“也不知道手藝退步了沒有。”
夏極在外,美食美酒雖然多得是,卻哪有比得上這羊肉湯的?
他坐在桌前就喝了起來,重溫著這種有著“家味兒”的夜宵。
“鹽少了點。”
“你太重口味了,我已經放了很多鹽了。”
夏極迅速地喝著湯,含糊不清道:“手藝退步了。”
夏小蘇側頭,隻見兄長喝湯速度極快,這一轉眼已經掃掉了兩碗,然後在喝第三碗了,她虛眼看著兄長,叉腰道:“那你彆喝。”
咕嚕咕嚕咕嚕...
夏極把第三碗湯喝光,雙頰鼓鼓的藏著肉,然後把碗放在桌上,含糊道:“不喝就不喝。”
夏小蘇瞥了一眼已經空了的碗,傲嬌地哼了哼:“嘴上說著不,身體倒是很誠實嘛。”
兩人並不是真的爭吵,而是以進行著習慣了的拌嘴,互懟。
在這黑暗無邊的天地裡,如果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能如此對你,那麼該是何等的幸運?
夏極忽然問:“突厥使團的人要殺光嗎?他們之中還有高手。”
夏小蘇看著他,沉默了下來。
夏極走過去,雙手梳了梳那細軟的長發,輕聲道:“我的女皇陛下,可有什麼需要效勞?”
夏小蘇抬手,撒嬌似地“啪”一聲打在他手臂上,然後歎息道:“我沒有祖龍灌頂,會不會我不是皇家人?”
夏極沉默了下,然後道:“來坐,許多秘密你還不知道,我來講給你聽吧。”
當晚,他把皇家其實已經覆滅,世上控製著一切的其實是“蘇吳周呂神”五大世家的故事說了。
他沒說再多。
沒說六古六紀元不知留下了多少隱秘,他們隻是活在時間長河的某一個片段裡,而這長河從何而來,往何處而去,他並不知道。
百年也許不長,但對於漫長時空而言,卻不過是滄海一粟,人活百年,度過百個春秋,但於這浩淼天地無窮宇宙而言,卻又與朝生暮死的蜉蝣有什麼區彆?
誰都會死。
這就是人之大限。
“五大世家?”夏小蘇回顧著這五世家的名字,卻竟是從未聽過,包括蘇臨玉所在的蘇家,她竟也是不知道。
兄妹又閒聊了一會兒,女皇就離開去處理事務了。
夏極這才轉身,推開宮殿的書架機關,進入了密室。
隨著腳步聲,密室壁燈如黃蛇遊動,一圈而漸次明亮了起來。
燈光裡,風牛馬靜止不動,靠著牆壁。
但他目光裡並無恐慌,而是帶著一股“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態,兩縷有些花白色的鬢發,從雙肩靜靜垂落,雙刀放於膝蓋之上,竟然顯出幾分人刀合一的貼合。
聽到腳步聲,他眼珠才動了動,看到來人,卻也並無驚惶,而隻是不解。
夏極隨手解開了他的啞穴,問:“你是誰?”
“北地刀王,風牛馬。”
“我問你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風牛馬愣了愣,他眼中透出愕然,“神武王會否錯把風某當成了其他人?”
夏極如今的精神浩大無比,他已經具備了“自動測謊儀”的功能,無論是誰在他麵前隻要說謊了,他就可以察覺。
但這風牛馬沒說謊。
所以,夏極換了個問法:“你的玄功哪兒學來的?”
風牛馬嗤笑道:“我以為堂堂神武王英雄豪傑,未曾想到卻是個貪戀彆人武功,而不擇手段...”
他話音戛然而止。
一股強橫氣息如海潮初生,又過了兩三秒,便是化作深海怒濤,驟然迸發,掩蓋過這位北地刀王,讓他甚至忍不住產生了窒息的感覺。
這神武王明明站著未動,甚至未曾運氣,但風牛馬已經聽到了他肌膚之下的激蕩潮聲,血力如雷公錘鼓,發出滾滾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