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嬋小小聲說:“你發脾氣的樣子,有點像我爹,但我爹是個壞人。他喝醉酒就會打我,我娘如果阻止他,他就會打我娘。後來叛軍攻進城裡,將我們分散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公孫弘有嚇唬她,“你都不了解我,就想拜我為師。也許我的脾氣比你爹更壞。”
阿嬋睜大眼睛,眼淚從臉上滾滾落下,她又拿袖子擦眼淚,那袖子上甚至還有油汙和灰塵。
公孫弘掏出一張潔白的帕子,遞到她麵前。
阿嬋伸出手,接過乾淨柔軟的帕子。
她低頭聞了聞帕子上的淡淡馨香,舍不得拿它擦眼淚。
公孫弘沒好氣地說:“再乾淨的帕子,也是拿來用的!彆用你的袖子去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和口水,你不可以用衣袖去擦桌上的臟汙。”
公孫弘再也忍受不住她的邋遢,站起來往外走。
他想到自己居然在一個邋遢的小乞丐身上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頓覺心煩。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馬仲文,以及馬仲文所提及那樁舊事。
公孫弘走出偏廳,取下錢袋,遞給屬下張蟒,“你去一趟金珠歌舞坊,把酒菜錢結清,帶馬仲文來見我。”
張蟒剛走出去不久,便扶著醉醺醺的馬仲文回來了,他將馬仲文安置在窗邊的小榻上。
張蟒回望著公孫弘疑惑的目光,稟道:“金珠歌舞坊的總管親自將馬爺送了回來,他說這次的酒錢免了。”
公孫弘問:“人走了嗎?”
“走了。”
“追上去,把酒錢結清。”
公孫弘不喜歡欠人情。
張蟒出去後,公孫弘走到窗邊,踢了踢醉死在窗邊的那團爛泥。
“再不醒來,我讓人潑你冰水。”
馬仲文坐起來,嬉皮笑臉地拱手作揖,“酒席錢,謝了。”
“空口無憑,證據呢?”
馬仲文沒反應過來,“什麼證據?”
公孫弘冷冷盯著他,“你查了一年的時間,總能查到些證據吧。”
“哦,對,證據。”馬仲文終於反應過來,手伸到衣襟裡翻了翻,卻翻了個空。
他頂著公孫弘審視的目光,緊張道:“等等啊,我每天都帶在身上的。”
馬仲文翻了衣襟和腰帶,甚至褲腿,最後一拍腦袋,從靴子底下拿出張發臭的薄羊皮卷。
公孫弘捂著鼻子,嫌臟,不願意拿。
馬仲文將羊皮卷鋪在軟榻上,羊皮卷上的字跡,是鄭國舅的,因為他右邊肩膀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