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1 / 2)

很快,張居正就徽州府的“絲絹”案上了一道奏疏,他在奏疏中表示:既是一府之稅賦,就沒有獨征一縣的道理,更沒有以軍餉衝抵的道理,這項稅賦本就應該六縣均平。

接下來,張居正就提到了重點。

重點是,朝廷現在正在江南地區推行新政,為了讓老百姓了解“一條鞭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接受“一條鞭法”,積極相應和行動起來,喊出的口號正是“均平賦役,蘇解民困”。

這筆稅銀看起來是6145兩白銀,但這是折算生絲的價值,事實上賣了麥子,去浙江等地購買生絲,運回徽州府繳稅,成本翻倍。

如此看來,推行“一條鞭法”,將部分人丁稅攤入田畝,直接向官服繳納白銀,可以大大降低,降低老百姓的時間和金錢成本。

張閣老還給大家算了一筆賬,把“生絲”稅均平到六縣的田畝中,折銀繳納,比起之前,所繳納稅銀其實還要少一帶你。為了平息此時,朝廷在一段時間內再給予當地一些稅賦上的優惠,老百姓的負擔非但沒有加重,甚至還減輕了不少。

這聽起來是個完美的解決方案,案子本身得到了公平解決,老百姓的負擔也減輕了,更重要的是推行了“一條鞭法”,給其他地區的百姓做了個好的示範,也能起到一定積極推動作用。

設想很美好,但落實起來卻困難重重。因為連朱翊鈞這個十來歲的孩子也明白,此案件的根源並不在徽州六縣的老百姓,而在那些掌握更多資源的鄉紳手裡。

無論是均平“絲絹”稅,還是推行“一條鞭法”,減輕的都是老百姓的負擔,而通過清丈土地,統計出大量隱田,這些鄉紳就要承擔更多賦稅,隻有維持原狀,他們才能利益最大化。

普通百姓每日都在為吃飽穿暖而奔波,朝廷這個解決方案頗顯誠意,稍微在民間造造勢,反對的人,立刻就能倒戈,轉而支持朝廷。

難搞的就是那些鄉紳鄉宦,他們才是鬨著要“民變”的那群人。

對此,張居正也早有準備,南京兵備道接到命令,立刻發放憲牌,派遣軍隊前往徽州府。

南京兵備道,就是南直隸地區的駐軍,憲牌就是捕人的票牌。

朝廷的行動並沒有事先通知徽州府衙,兵備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捕了一個名叫程任清的婺源縣人,據稱是他成立了議事局,也是他最先煽動老百姓議事。

程任清隻是個腦子靈活,趁機搞事的秀才,年紀也不大,沒錢沒權,此時與他的切身利益並沒有太大關係,他這麼積極鬨事,除了想要渾水摸魚,就是背後有人指使。

與南京兵備道一起前往徽州的,還有錦衣衛。審訊是錦衣衛的看家本領,骨頭再硬,也有一百種方式讓你軟成一攤爛泥。

程任清很識時務,還沒在牢裡過夜就招了,一口氣報出一連串名字,除了婺源縣,還有其他四縣的鄉紳鄉宦。繼而又查出這些人還曾雇凶殺人,要買帥嘉謨的命!

這些鄉紳鄉宦都有功名在身,甚至有些曾經做過地

方官。程任清被捕,他們聞風要跑,官兵早已趕到,亮出憲牌,抓人。

這些人家裡養著相當規模的家丁,事實上與私人武裝無異,還妄想與朝廷對抗,但實力差距懸殊,最後隻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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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備道一夜之間逮捕了數十名當地有名望的鄉紳,錦衣衛在縣衙翻閱卷宗,凡是跟這些人相關的案子,結案沒結案的都找出來,什麼“投獻”“兼並”“隱田”“欺壓百姓”“強搶民女”該有的罪名應有儘有,並且公開審訊,接受百姓舉報。

案子審得很快,以上罪名加起來,都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罪,最後一條最要命——“謀逆”。

煽動百姓對抗朝廷,拘捕,家裡還養著數百家丁,個個凶神惡煞,有的有案底在身,甚至還有朝廷緝拿的逃犯,這不是謀逆是什麼?

這些人,情節輕的,家裡該拿錢拿錢,該退田退田,保證擁護新政,善待百姓,再不作亂,還能保住一條性命,改判流放或是□□。

那幾l個主犯,就彆想了,沒兩天就上了斷頭台。前三家仆,沒收財產,所占田地,悉數退還給百姓。

沒有人想得到,風雲突變如此迅猛,前幾l日還談笑風生,事在必成的人,如今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沒有人不怕死,比起每年繳的那點“絲絹”稅,還是命更要緊。之前還堅決擁護,絕不退讓的那群鄉紳,一看朝廷將帶頭的鄉紳斬首示眾,眼睛都不眨一下,絲毫不顧什麼世家、什麼功名。其餘人等立刻逃回家中躲避,甚至有人想要逃往彆處。有兵丁上門,讓他們退田就退田,讓他們繳稅就繳稅,先前對新政百般阻撓,現在也不敢再提半個字。

事情解決了,兵備道卻沒有撤離,留在當地駐紮一段時日,以防有人鬨事。

殺雞儆猴,儆的也不隻是徽州府這群猴,也包括整個南直隸,許多府、縣的士紳豪強,以前覺得朝廷不敢動他們,有恃無恐,下發什麼政令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甚至抱著看笑話的態度,認為朝廷一定會在“絲絹”案上妥協,畢竟五縣加起來,人多勢眾。

現在一看,朝廷沒有開玩笑,是在動真格的。大家有錢又田,家底身後,日子過得彆提多舒坦,隻想占更多便宜,不是真的想造反。

現在好了,便宜也彆占了。為了反對推行新政,搭上祖宗積累的財富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劃算的。

有識時務的,自然也有頭鐵的,要誓死捍衛自己的利益,和朝廷對抗到底。但由於獨木難支,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最後也不得不屈服。

那個叫程任清的婺源縣生員,他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最後卻判了個斬監候。

沒過幾l日,錦衣衛又逮捕了一人——事情的源頭帥嘉謨,成為本案中最特殊的犯人。

他自認為是為民請命,做了件大好事,最後也被抓了。

可是他沒有斬首,沒有坐牢也沒有流放,而是被押解進京。

不是南京,是北京。

說的是有貴人要親自審問他。

事情解決速

度之快,令朱翊鈞難以想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整個過程,朝廷絲毫沒有給當地鄉紳協商的餘地——此前已經協商太久了——而是刀刀見血的解決問題。

不僅平息了“絲絹”案,也順利在當地展開清丈土地,實行“一條鞭法”,繼而為整個江南地區推行行政打開缺口。

朱翊鈞感慨之餘,也學到了許多,凡事先商量,協商不成便不能再和稀泥,手段一定要強硬,擒賊先擒王,搞定了帶頭的,下麵的人自然不敢再鬨事。

張居正笑著看他,眼中流露出的,是家裡那幾l個小子從未感受過的慈愛:“殿下,我答應你的事情,辦到了。”

“嗯!”朱翊鈞看著張居正,滿眼閃爍著星星:“張先生真是太厲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