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時笑著點點頭，和岑默一起走進商場。
陸時腳上布鞋已經開邊了，正好有家鞋店今天做買一送一活動，不算大牌鞋子，但也不是雜牌。
“去這家看看？”岑默偏頭問陸時。
陸時應了一聲，和岑默一起走進去。
兩人都是乾脆性格，進去試了兩雙就決定要買。
最後岑默做決定直接扔了陸時腳上那雙舊布鞋，換上新鞋。
買鞋過程很順利，等到了女裝區給陸奶奶買冬裝時候，兩個人看著琳琅滿目衣服，愣是不知道怎麼選。
岑默兩世為人，就沒有為女人買過衣服，上輩子有能力了時候，奶奶已經去世了。
他默默看向陸時：“你知道奶奶尺碼嗎？”
“不是很清楚。”陸時如實說道，他融合記憶裡，奶奶形象雖然很鮮明，但是他也無法透過記憶看出奶奶衣服尺碼。
不過有一點陸時是確定，“不要買太新潮太好看衣服，能保暖就行。”
岑默了然。
就陸時嬸嬸是個尖酸刻薄，經常從陸時奶奶那拿東西，陸時買回去衣服如果太新潮，被他嬸嬸看上了，最後肯定不是奶奶穿了。
售貨員見兩個少年在門口站了許久都沒進來，主動走過去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陸時把奶奶身高體重告訴售貨員，在售貨員推薦下買了一套冬裝，足夠厚實，但款式很老，不適合年輕人穿，就是中年人穿上去也很顯老，正好符合陸時要求。
付了款，陸時提著衣服和鞋子和岑默走出商場。
天色已經暗下來，華燈初上，寬闊泊油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屬於城市夜晚才剛剛開始。
陸時要回宿舍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去趕會海壇鎮客運，岑默回家和陸時同一個方向，坐同一路公交。
明天就國慶放假了，選擇今晚出來逛人會比往日都多，公交很快就來了，呼啦啦地下來一堆人，又有一堆人擠上去。
岑默和陸時站在人群中間，根本就不用自己走路，被擠著往公交上走。
陸時在岑默後麵，他皺了皺眉頭，微微張開雙手，把岑默護住。
即便如此，岑默還是在擁擠中被人踩了一腳。
一瞬間劇烈疼痛從腳上傳來，直擊岑默神經，他整個人沒忍住晃了晃，要不是陸時及時伸手扶住他，他還真有可能在猝不及防疼痛刺激下倒下去。
陸時及時發現岑默不對勁，護著人上車，不忘問道：“怎麼了？”
“沒事，”岑默搖頭，可聲音裡卻充滿隱忍，像是忍耐著什麼，“剛剛被人踩了一腳。”
岑默沒想到痛覺異常這個毛病竟然跟著他來到岑默身體裡，他還以為穿到彆人身體裡，這個毛病會跟著消失。
心理醫生話又一次在他耳邊響起：“體檢報告顯示你痛覺神經沒問題，你之所以比常人感到更尖銳疼痛，是心理問題，而不是生理問題。”
上輩子太怕疼，岑默平時都是小心翼翼，這個習慣也帶回來了。
重生回來這段時間，岑默下意識地小心不讓自己磕到碰到，倒也沒發現痛覺異常這個毛病跟著回來。
這個小意外讓岑默意識到這個問題，心情跟著煩躁起來。
他低頭，努力克製著腳上傳來疼痛和煩躁心情，隨著擁擠人流往公交中間走。
說岑默自己走也不儘然，是陸時他身後護著岑默走，並有意識地往窗邊空間比較大位置走去。
車窗是打開，隨著公交車運行，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拂在岑默臉上，倒也吹散岑默煩躁內心。
他抬頭望著窗外，流光閃爍，如幻燈片一般，一幀一幀從岑默眼前掠過。
這些燈光消失了嗎？並沒有，依舊靜靜佇立在黑夜中，正如他內心裡最痛苦方寸之地，並不會因為他換了個身體而消失。
早就在他靈魂深處生根發芽，將會和他一起走向覆滅。
消沉情緒一旦出現，就潛滋暗長，悄無聲息地覆蓋他每一根神經。
岑默幽藍色眼眸裡情緒湧動，雙手捏成拳頭，努力克製著黑暗情緒。
“哥，張手。”
一道微微泛著沙啞聲音在岑默耳邊響起，那一聲哥卻像是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盞燈，岑默怔愣住，有種熟悉感湧向心頭。
岑默下意識地張開手。
陸時手塞進來，有什麼東西塞進他手裡。
“是什麼？”岑默問同時抬起手，攤開手掌，看到了一枚五角星。
折五角星紙張是從裝鞋紙袋子上撕下來，紙袋子紙質比較硬，並不適合折五角星，陸時勉強把它折出來，除了硬捏出來五個角能體現出它是顆五角星之外，其他方麵還真看不出來。
“真醜。”岑默嘴上嫌棄著，手卻攥起，將五角星握在掌心裡。
五個角刺進掌心裡，帶來刺痛感卻掃儘了岑默心中陰霾。
陸時見岑默眉眼舒展開了，跟著鬆了一口氣，卻在岑默麵前攤開手掌，“嫌棄醜就還給我。”
“不還，我沒收了。”岑默把手塞進口袋裡，手指輕輕捏著五角星角，低頭輕輕地笑了。
五角星於他而言有著不一樣意義。
上輩子每次他心情抑鬱時候，第二天醒來身邊總會出現一顆五角星。他隱約記得這枚五角星是他自己折，猶如深夜裡那顆啟明星，總是能讓他在陷入黑暗時，掛在漆黑夜空中，告訴他光明就在前方。
岑默不知道陸時為什麼會給他折一顆啟明星，但這顆星，確實讓他掃儘陰霾，窺見光明。
***
公交車到站。
“我回學校了，”陸時和岑默道彆，壓抑住心裡不舍，“假期結束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