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家屯所害的過路人,遠遠不止是他們這一批。
解放後政府在黔地轟轟烈烈地剿匪,李家屯那一代的土匪先祖儘數被槍斃,但新政府並不搞株連那一套,李家屯的後人藏匿先祖搶劫來的金銀錢財,等風頭過去後又照樣生兒育女在本地過活。
再加上當時新正國國力貧瘠,新政府人手不足,隻收斂了部分受李家屯匪徒禍害的新鮮屍骨,像是周氏這一批人、以及更早受害的那些外地過路人,屍骨仍舊被棄置在墳院壩中。
到二十年前,新政府搞城市擴建,又從墳院壩挖掘出來一批陳年屍骨,才曉得當年清剿的李家屯土匪所造的孽遠不止解放後查出來的那些案底。
從周氏這個親曆者口中聽到李家屯那些血淋淋的恐怖舊事,林霄和已經變成畫皮鬼的彭天明下巴合都合不上。
“……也就也是說,現在李家屯裡麵這些野鬼,有和你一樣是從C省來的,還有一批湘省人,一批D省人,以及當時G省本地做生意的小商人?”林霄小臉刷白地道。
——二十年前政府把那些從墳院壩挖掘出來的屍骨都燒成灰埋到郊區公墓裡去了,就算林霄膽子大敢去挖公募,可挖出來的骨灰誰知道哪一堆屬於誰啊?!
周氏猶豫了下,道:“說到此處,我這裡有個不解處,還要林家小妹予我解惑。”
“嬸子你說。”
周氏道:“當年政府清理我等埋骨處時,請了高人做法超度我等,也將我等的屍骨儘數挖掘出來,燒做了骨灰,遠遠埋到了城外去……按理來說,我那些同類遺骸已被妥善安置,當可得到解脫才是,可不知為何,我等雖逃出了李家屯匪寨那囚籠,卻無法離開此地。”
林霄:“——哈?!”
“龍家兄弟的牙骨被這些匪寨後人私藏,自是離不得,但像龍家兄弟這般的畢竟是少數。”周氏為難地道,“可那些遺骨已被妥善安置好的同類卻也如龍家兄弟一般離不開此地,原因究竟為何我至今也沒能想通,還要求林家小妹相助,求個解法。”
林霄的眉頭都打結了。
古往今來,做善事、為異鄉人收斂屍骨,脫不開兩種方式,一種是把知曉來曆的異鄉人的屍骨收斂好、送還故土;一種是把不知曉來曆的異鄉人屍骨收斂安置好,再做法超度。
二十年前政府開發東城區,都曉得要把人氣最旺的酒吧街修在墳院壩旁邊,請來的人肯定是懂行的,做法超度墳院壩冤魂的人肯定也不會是高師父那種二把刀。
都已經做過法超度過了,怎麼李家屯這些野鬼還是沒法兒解脫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這樣吧,我回去問下我家老太,她可能會曉得。”林霄隻得道,“周嬸子,我明天再來打攪你。”
辭彆了旗袍女鬼周嬸子,放走了彭天明,林霄便回了家。
次日八月十四日周一,林霄一大早就去敲了住她樓上的林奶奶的門。
“二十年前已經有人做法超度過那些野鬼?”林奶奶聽到這事兒,也挺驚訝的,“那這是咋回事,誰還會針對一群遊魂野鬼,讓人家不得解脫?”
林霄多敏銳呢,一下子就聽出了她奶的言外之意,驚奇地道:“老太,你的意思是說,真的有辦法人為把那麼多鬼困在一個地方?”
“肯定的麼,你沒聽過養五鬼麼,以前那些養鬼的人,捉鬼困鬼的歪門邪道多得很。”林奶奶費解地道,“不過這也說不通啊,人家養運財五鬼,都要養聽得懂人話的小鬼才對,那種渾渾噩噩連話都聽不懂的野鬼,困起來做什麼?”
“也是啊——真的是有人要養小鬼的話,周嬸子這種聰明的鬼早就著抓走了才對啊?”林霄也困惑上了,“難不成是因為周嬸子是積年老鬼,養鬼的人抓不走?”
“太聰明的鬼也沒人敢養的,著反噬了咋個辦。”林奶奶搖頭道,“你不要亂猜,這種解放前的積年凶鬼,我師父活到現在的話都不會去招惹。”
“那會是啥情況呢?”林霄不解。
林奶奶沒回話,摸著下巴使勁兒琢磨。
林霄也不敢打攪她奶的思路,一臉期待地盯著她奶看。
隔了好會兒,林奶奶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耷拉的眼皮一下子就撐開了。
“等會、等會,我想到個事。”林奶奶一臉震驚地道,“小霄霄,你還記得彭天明的事不,他是在安陽和那個騙他做替身的畫皮鬼勾搭上的,沒錯吧?他在省城工作,都是特地跑回安陽來和那個畫皮鬼幽會的,對吧?”
“是啊,這不是咱們老早就曉得的事情嗎?”林霄沒明白她奶想說啥。
“哎呀,你咋還沒反應過來!”林奶奶一拍大腿,“畫皮鬼找替身限製那麼大,那個畫皮鬼好容易找上了彭天明這麼個替身,哪裡還舍得放他跑了,為啥沒追到省城去?你說,會不會那個畫皮鬼也和那些野鬼一樣,離不開安陽市?!”
“還有彭天明,他連以前的朋友都還惦記著,咋不說跑到省城去偷偷看一眼自個兒的婆娘娃娃?”
林霄的眼珠子一下就瞪圓了。
對啊——畫皮鬼本來就是有流竄作案這麼個特征在的,為啥彭天明和他的那些“前任”畫皮鬼,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安陽,都不曉得要換個地方?!,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