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那個死小鬼房間裡住著兩個人,雖然另一個是個老太婆、不足為慮……但要是殺其中一個時不慎驚醒了另外一個,叫嚷起來的話,他就隻能迅速撤離,來不及去殺四樓那個姓姚的臭小子了。
王嘉浩不相信一個進城沒半年的鄉下村姑會曉得他家的老房子在哪,更不認為土裡土氣、連電腦都沒有的林霄有獨力拍攝剪輯視頻的能力——姚家那個私兒,肯定也是害他的幫凶。
就算猜錯了,姚學博壓根沒在這事兒裡摻和,王嘉浩也不在乎,他都下了狠心要殺人之後亡命天涯了,哪還在乎手底下有沒有冤魂。
暢想著成功殺死三人後遠遁千裡、逍遙法外的“美好未來”,王嘉浩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
殺了那麼多隻貓,他已經沒法兒從虐殺這種小畜生中獲得滿足感了,此刻的他心中不僅毫無退縮畏懼之意,甚至還開始為能夠殺人而感到顫栗般的興奮。
走上三樓,王嘉浩沒有轉進走廊,抽出藏在衣服下的匕首,一步一步往四樓走去。
不緊不慢跟在王嘉浩身後、離他的腳後跟隻落後幾個台階的巴巴托斯,略有些意外。
原來這個人類,是想要殺死仆人的朋友?
王嘉浩那身沸騰的殺意那麼明顯,災厄陛下還不至於感覺不到。
人類之間的愛恨情仇巴巴托斯並不是很感興趣,隻要王嘉浩彆試圖帶著他的暗能量離開,巴巴托斯並不關心這個人類想要乾什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巴巴托斯再無跟蹤他的興趣,扭過身下樓,回仆人的房間裡去補眠。
王嘉浩對於身後發生的事兒一無所覺,輕手輕腳上了四樓後,這家夥就鬼鬼祟祟地往姚學博的房間摸過去。
姚學博的房間裡漆黑一片,從門外就能聽見屋子裡的少年打呼嚕的聲音。
王嘉浩站在門外靜靜地聽了會兒,確認姚學博已經熟睡,伸手進褲兜裡,掏出根細鐵絲。
姚家的自建房是十幾年前建成的,上下四樓每個房間都裝了門鎖,隻不過這門鎖的安全等級實在不咋地——王嘉浩好歹在這裡住了一年多,早就發現當年姚家人為了省錢,連自家住的四樓裝的都是最原始的A級鎖。
將鐵絲捅進鎖眼裡,窸窸窣窣地折騰了不到一分鐘,“哢噠”一聲輕響,姚學博的房門就被撬開了。
王嘉浩又站在門外等待了會兒,慢慢將門推開,一手倒提著匕首,一手往前伸出摸索前方,一步步、一點點地往呼嚕聲傳來的方向挪去。
姚學博的電腦顯示器上一閃一閃的微弱綠光,是這個房間裡唯一的照明。
借著這微弱的光源,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王嘉浩能模糊看見靠牆位置處那張單人床上裹著被子的凸起物。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王嘉浩的呼吸再次難以抑製地加重,那種顫栗般的異樣亢奮再次從心底升起,讓他頭皮發麻、渾身的細胞都仿佛在叫囂著催促他尋找更接近於神經臨界點的激烈刺激。
這絕不會是他最後一次殺人。
王嘉浩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宛若在演奏一首激昂澎湃的交響曲,他離那張即將奏響他生命讚歌的單人床越來越近,耳邊已經幾乎能聽到床上那個少年人的呼吸聲——
同一時刻,二樓林霄房間中,剛閉上眼睛的巴巴托斯猛然睜開雙眼。
位麵法則的排斥——放鬆了!
災厄之主陛下日日盯著、夜夜看著的那個占有了他的暗能量的人類,與他之間不再隔著難以逾越的位麵法則!
來自第七層魔界的垂死凶獸從小小的貓咪軀體中鑽出,這頭在佯裝自爆自家老巢、逼退宿敵的慘烈戰鬥中傷痕累累的魔界生物將自身化為虛幻之影,穿透兩層樓板、瞬間來到四樓,出現在那個早就讓他垂涎三尺的人類身後。
沉醉在享受殺人體驗中的王嘉浩,正高高舉起手臂,往床上的少年刺出匕首。
雙眼閃爍著幽幽綠光的魔界凶獸,在王嘉浩身後張開大嘴。
“噗”地一聲悶響,開過刃的匕首跌落在鬆軟的棉被上。
被子下的姚學博無知無覺。
而在不久之前侵入他的房間、試圖對他行凶的入侵者,已經不知所蹤。
少年房間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魔界凶獸舔了下嘴唇。
他剛吞下的人類並不算美味,王嘉浩那罪惡的靈魂還沒有來得及醞釀出真正的暗能量。
王嘉浩體內那三隻貓鬼倒是有著相當純粹的暗物質能量,讓饑餓已久的巴巴托斯有了一種久違的、吃到了還算適口的點心的感覺。
黑暗中,巴巴托斯伸出長著尖銳利爪的手掌,伸向床上那個熟睡的人類少年。
能輕易將人類撕碎的利爪,被某種柔軟卻堅不可摧的屏障擋在了一公分之外。
巴巴托斯默默收回手。
這個位麵仍然在排斥他,他的本體甚至不被允許直接接觸到這個位麵活著的生靈。
即使是他的仆人,也是在“自願”接受了他的精神烙印、進入他的精神矩陣之後,他才能對仆人動些手段……例如用法師之手把林霄舉起來,威逼利誘林霄答應他的條件之類的。
那麼……這個位麵的法則,怎麼會忽然之間容許他吞下那個家夥呢?
巴巴托斯有些不解。
搖搖頭,仍然處於瀕死狀態、非常虛弱的災厄陛下從房間中消失,穿透兩層樓板,回到了他耗費魔力改造過的貓咪軀體中。
數小時後,醒過來的姚學博看著自己床上多出來的開刃匕首,一臉懵逼。
一天後的周五,租用花鳥市場平房的玩具商開著皮卡來做開門準備,對著門店裡突兀出現的大號行李箱也是一臉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