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彆擠,彆擠!有什麼好擠的……”。
身著藍色製服的列車員們在站台上忙碌的維護著秩序。
桑柏拎著一個小布包,斜挎在自己的肩上,手中拎著一隻軍挎,站在人群的外圍笑眯眯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火車站台很老,不光老而且還很亂,焦急的人群正擠了老命似的往列車上擠,時不時的就響起了孩子的哭聲,還有叫罵聲,甚至是有些人直接從窗戶往車裡爬。
桑柏沒有興趣往裡擠,反正他是買的有座的票,隻要是能上車,那麼他肯定是有座位的,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人頭擠出狗腦子來,要知道這可是始發車呀。
“小兄弟,一個人出門啊?”
就在桑柏這邊笑眯眯的望著擠火車的人群,感受著這個時代特色的時候,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聲低沉的中年男人聲音。
桑柏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一個約三十出頭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側。
男人個頭很高,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往上,國字型的臉,濃眉大眼,臉上一圈全是青色的絡腮胡茬子,身上穿著一件的確涼的短袖襯衫,下身是深棕色的直筒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皮鞋。
的確涼就是滌綸,這個時代可是高檔的東西,一件的確涼可要花上不少錢。有一件的確涼的襯衫,那穿到哪兒都有麵兒。
桑柏自然是不感冒的,他那個時代追捧的是全天然。
人與衣服搭配的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時髦的了,不過跟桑柏一比自然就要差上一些了,此刻的桑柏那是全棉的淡藍色條紋襯衫,下身是將將過膝的淺灰色西裝短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布球鞋,乾淨利落。
“嗯,一個人,你呢?”桑柏問了一句。
一看這人,桑柏便明白了,這位十有八九不會是盲流了,也不可能是混混,不說彆的光是這一身打扮就要上百塊,真不是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可以穿的起的,尤其是身上的那件的確涼襯衫,桑柏在縣城的人民商場看到過,好家夥一個工人兩個月的收入呢。
“那正好搭個伴,我也是一個人”中年人笑著說道:“郭長友,是膠魯第一機床廠的業務員”。
“你好,你好,我是個農民,去粵市看看找點錢”桑柏見人家伸出手來,於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聽到桑柏介紹自己是個農民,郭長友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收起了驚奇的表情,直接說道:“你要是不說我還真猜不到,以我的觀察,你最少也是個大學生,誰知道你居然是個農民”。
郭長友是做業務的,眼睛看人自然要比一般人要準的多,他張口和桑柏搭話,就是看桑柏文質彬彬的像是坐辦公室的,誰能想到看走了眼。
桑柏笑道:“讀過一些書,不過沒正式的文憑”。
“哦,那就不奇怪了”郭長友笑了笑。
桑柏也不知道人家是什麼意思,反正兩人現在也上不了火車,就在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唄。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桑柏和郭長友這才謙讓著上了火車。
“這邊是我的位子”桑柏笑著指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我還在前麵,那咱們再見了啊”郭長友和桑柏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
桑柏拿著火車票,衝著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年青人示意了一下:“同誌,您坐了我的位置”。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沒人呢”。
坐桑柏位置的年青人也客氣,直接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桑柏。
桑柏原本想著把包放到包架上,誰知道包架已經被人占的滿滿當當的,沒有辦法直接把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下麵,貼近車廂的牆,然後用自己的腿固定一下。
坐下來之後,發現自己這邊麵對麵的四人都挺年青的,全都在二三十歲,總共四個人其中有兩戴眼鏡的,除了桑柏之外另外三個上衣的口袋裡都彆著鋼筆,在這個時代,這就是標準的文化人打扮。
“你們去哪兒?”桑柏覺得反正沒事,大家又都是年輕人就聊聊唄。
聽到三人一介紹,桑柏知道了,這三人都是鄴城企業的職工,和桑柏的目的地一樣都是去粵市參加粵交會的。
其實這趟車,坐長途的估計最少有一半都是去粵交會的,剩下的都是在沿線流動人員。
從鄴城到粵市那是全國最繁忙的線路,因為這是國內經濟最為活躍的地區,現在全國經濟論起輕工業江南要說自己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當然了,重工業現在最牛必的還是東三省,老工業基地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還沒有顯出以後的頹勢來。
“哦!”
當三人聽說桑柏是個農民的時候,都覺得挺奇怪的,原因自然是桑柏這長相打扮和他們心中的農民形像相差甚遠。
大家都是年輕人,都剛入社會不久,還沒有學會勢力眼看人,又或許是隱藏的很深,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反正大家聊了幾句之後,便熱絡了起來。
桑柏問了一下,發現這三人全都是搞技術的,又都是在國有大中型企業上班,可以說個個都是青年俊傑。
這些人的文憑都不高,現在才恢複高考幾年,第一撥的大學生還輪不到廠子,大部分都充實到了政府單位。
哐鐺!哐鐺!
很快火車使出了車站開始加起了速來。
“你去粵城是做什麼?”
桑柏回道:“我是想去看看有沒有外商樂意投資我們村裡的桃子,如果有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坐桑柏對麵的那個小夥直接樂了:“你還真敢想,現在全國哪裡不缺錢,外商投資也是投資工業,繞大半個地球過來投資種桃子,人家那邊估計種的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