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時間是8點半。
庫洛姆按照信上寫著的時間推開了門。
為了避免被妨礙, 她沒讓媽媽醒過來,而爸爸也已經去工作了。
而現在,整個屋子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彆人了。
也不知道骸大人那邊怎麼樣了。
庫洛姆感受到的壓力並不算太重, 是她可以承擔的範疇,她甚至還有心情擔心遠在意大利的骸。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骸大人聯係過了。
但她知道現在骸大人的情況或許並不算太好, 因為,她能解除骸大人對媽媽的影響,第一是因為骸大人沒有直接控製,第二是因為骸大人留在媽媽身上的影響正在逐漸衰弱。
骸大人也許發生了什麼,但她沒辦法聯絡到骸大人。
也許是因為,還不是時候。
所以庫洛姆也並不覺得難過, 她知道她遲早有一天能幫上骸大人的忙,就像現在,她也終於等到了和那位大人聯係上的機會。
儘管她連那位大人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庫洛姆的臉色有些蒼白, 本來就較低的體溫現在更是冷得像是冰塊一樣, 哪怕是沒有觸碰到門板也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庫洛姆微微屏氣,但那種難聞的血腥味還是會鑽進鼻子裡。她沒有退避, 點燃了火焰,頂著寒氣抵上了門板, 緩緩將門推開了。
8:40分。
……
……
教學樓內。
鮮血從“雲雀”的臉上緩緩滑落,滴落在地麵上的血灘上,清脆的水聲在寂靜的廊道裡異常清晰。
整層樓, 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牆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上、全都是鮮血以及殘留的碎渣, 還有一些沒有半點生機的黑色人影。
那些人影不複最開始的完整,就像一張被撕破的影子畫像,破爛得不成樣子。
兩邊的窗戶都沒有完好的了, 學校被弄得這麼臟,簡直是在“雲雀”的容忍底線上瘋狂跳躍。
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隨著庫洛姆推開了大門,啵地一聲,擋著門的膜又破了一塊。隨即寒意更甚,精神被衝擊著,讓人有些作嘔。
新的鬼,即將來襲。
其實每一次衝出來的鬼都不是很多,或者說是越來越少,至少比起最開始要少了很多。大概是因為門的那邊有人在阻攔著鬼。
真是多管閒事。
“雲雀”知道裡麵還有一個雲雀和他搶獵物,這讓他心情有些差。
但即使是他也無法否認,裡麵的人的確是幫他減輕了一些負擔——雖然他並不需要。
……
……
意大利那邊。
獄寺強忍著提前開門的衝動,在牆壁上時鐘裡的秒鐘終於跳過了最後一秒的瞬間,才驟然擰開了門把手,推開了門。
而就在他推開門的瞬間,悅耳的鋼琴聲,突然響起了。
碧瞳驟縮,獄寺的臉上全是錯愕。
他看著突然浮現在他眼前的這一幕——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個對他來說,相當熟悉的畫麵。
明明應該已經忘記了,明明這些年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這一刻,他又全部想起來了。
昏暗的、全是鬼物的宴會大廳,擺在舞台上的、乾淨到反光的黑色鋼琴,坐在鋼琴前的銀發孩子,以及……一定要重複三遍的,鋼琴曲。
獄寺的表情控製不住地開始扭曲,某種強烈的恐懼,讓他的手臂都開始發軟。
門,緩緩關上。
突然,獄寺一個用力,將門再次抵了回去。他惡狠狠地咬著牙,死死盯著舞台上彈奏著鋼琴曲的孩子,不允許這扇門擋住他的視線。
他渾身都在顫抖著,握著門把手的手指都開始無力和發疼,門始終沒能完全打開。
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了想象,而這些想象都在坐在鋼琴前的那個孩子身上應驗。
琴鍵蓋突然用力砸了下來,將他的手指砸斷,似乎試圖製止他的演奏。或者是突然出現在腦袋上朝著他砸下來的花瓶,將他砸得暈死過去……
手指也隨之發痛、後腦勺也感覺到了劇痛,大腦都開始眩暈,他甚至聞到了血腥味,也許是從自己身上的傷口裡傳出來的。
不該忘的時候,偏偏忘記了。不該記起的時候,又想了起來。
獄寺無視了手指的疼痛,硬生生控製著似乎失去意識的手指握緊了門把手。
開什麼玩笑!
掛在脖頸出的指環掉出了衣領,嵐屬性火焰燃起。
一定要,開門!
……
……
9點了。
山本武藏在暗處,看著公園裡時鐘上的時間。
還有十二分鐘。
山本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的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最後的兩分鐘,山本終於坐不住,站到了門的前麵。
他的手都因為緊張而開始顫抖。
這樣可不行啊。
山本勉強扯了扯嘴角,用力握緊了拳。
兩分鐘後,他打開了門。
一種,快要被淹死的、熟悉的感覺,襲了上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