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我討厭這樣的生活。”
即便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樂嵐仍然覺得,自己該離開這裡。畢竟姨姥已經走了,她在冷冰冰的皇宮裡舉目無親。弟弟年歲漸長,也快到能應試的年紀了。
這五年來,樂嵐攢下了不少的積蓄。加上姨姥留給她的,儉省些,可以兩年吃穿不愁。隻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上頭無人照拂,調動和出去都不容易。像姚虞女帝那樣體恤奴婢的天子,千年來也隻是獨一份……
樂嵐的語氣裡透著一縷淡淡的悲傷,趙微雨聽出來了。她複又翻過身來,隔著稀稀疏疏的月光,去瞧那雙閃爍微弱光芒的眼。靜謐如同湖水,沉靜而又深邃,令趙微雨想起故鄉的水澤,還有淺灘上,一簇簇隨風而舞的堅韌的蒲葦。
“得,”這次她不再歎息,同樣彎了彎唇,“你有主意就行,我也左右不了你。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不要被卷到什麼陰謀裡。”
樂嵐臉上笑容愈盛:“謝謝阿姊,我會的。照顧小孩子而已,用不上‘成敗’這樣嚴肅的字眼。”
趙微雨失笑:“你啊……行了,快睡吧!”
“明早就要走了,我告假送送你。”
“我會想你的,微雨。”
“咦——”趙微雨將自己裹緊了些,拉長了調子,裝作頗為嫌棄的樣子,“你這一聲,我險些要起雞皮疙瘩。”
“好了好了,不扯了,快睡。”
樂嵐從善如流,含笑轉身,仰麵朝天:“嗯,就睡……”
——
翌日,二人怕誤了時辰,都起了個大早。待洗漱完,簡單吃過飯,趙微雨又拉著樂嵐聊了一會兒天。卯正,王德順便遣了乾兒子趙祿來領人。
乾瘦的趙祿笑嘻嘻地開口,催促她:“樂娘子,該出發了。”
“是,”樂嵐背起包袱,同依依不舍的趙微雨擁抱作彆,“阿姊保重。”
“你也是。”
“會再見的,阿姊不要難過,我走了。”
“嗯……”
緊急的差事,按理來說是耽擱不得,但太後偏偏給了樂嵐一晚休整的時間。先帝的五皇子姬璟得了天花的第二天就從寶慈殿偏殿挪了出去,眼下住在西苑的舍房裡。
西苑就是冷宮,犯錯被廢黜的妃嬪以及老無所依的宮女宦官,都會被打發到這裡了卻殘生。皇宮裡最死氣沉沉的地方,除了禦花園裡的水井,就數這兒了。
“五皇子殿下還發著燒,神誌不清,也沒法走動,就勞煩樂娘子抱上出來了。”還沒走到,趙祿就用艾草熏過的帕子將眼睛以下都蒙上了。他指了指緊閉的朱門,再不肯往前踏一步。
樂嵐無法,隻得把包袱交給他身邊的小黃門,自己推門進去。
屋子裡乾淨整潔,就是冷清的不行。樂嵐簡單掃了兩眼,連燈都沒看見一盞。靠著南窗的矮炕上,擺了一張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