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怡坐在車上看著手機備忘錄的提醒,在心裡默默算了一下從景楠公館出發為了趕車自己需要幾l點起。
裴靳白餘光看到顧書怡手機上似乎是她的高鐵班次和發車時間。
“怎麼不搭飛機回去。”男人忽然出聲問了句。
“嗯?”顧書怡轉頭意識到裴靳白是在問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機界麵,答,“小地方,沒有飛機。”
確實是小地方,裴靳白發現自己一時甚至記不起那個不下雪的南方小城,顧書怡的老家叫什麼名字。
“那明早我讓司機送你去高鐵站。”他說。
顧書怡聽到裴靳白這個提議又愣了一下。
然後想起自己去車站確實並不太方便的公共交通換乘,索性也不再總是拒絕,露出個笑:“謝謝裴總。”
今天下午的城市主乾道顯然格外的堵,幾l乎每一條路上紅色的車尾燈連城一片
年前最後一個工作日,來城市裡務工的工人們基
本都回去一批了,現在大都是都是忙碌了一年,下班迫不及待開車回家過年的白領們。
裴靳白的車子一路上也走走停停。
好在兩個人都不急。
顧書怡收獲裴靳白明早讓司機送她去車站的好意後更放下心來,明天早上不用急急忙忙的了,她握著手機舒了口氣,城市道路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天際白夜相交的昏藍。
車子又不動了。
顧書怡坐在車上,本來是隨意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結果整個人忽地激動起來。
“雪!裴總快看!下雪了!”
顧書怡看到忽然無數顆粒狀的小雪正細密地不停敲打在車窗上,天氣預報都沒有預測到,沒想到在離開b市前最後一天,這已經是今年見的第三場雪。
大概是她這一年的最後一個驚喜。
顧書怡看到下雪拍著車窗興奮地叫旁邊裴靳白快看,然後說完了才想起來身旁男人是北方人,對雪根本不感興趣。
再然後,安靜的車內好像也隻有一個人沒見過世麵的激動出聲。
小雪粒還不停打在車窗上。
顧書怡終於默默閉上嘴,轉頭,有些尷尬地看向身旁男人。
車龍蜿蜒。
裴靳白看著見到雪興奮過後,又在他麵前不好意思的顧書怡。
“你就那麼喜歡雪。”男人輕聲說了一句。
顧書怡被說的更為羞窘。
裴靳白聽見自己輕聲開口,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正被另一種特彆的感覺所包圍。
自從從s市回來之後,對於顧書怡,他好像就變得格外說不清道不明,有一種東西已經徹底積攢到了讓人再也無法忽視的地步,好像隨之要呼之欲出,卻仍隻差了最後一點的。
然而就在剛才。
明天就是年,最後一個傍晚,兩個人坐在車上一起回璟南公館,顧書怡第一天一早要離開。
她看到雪,拍著車窗,脫口而出叫他名字讓他快看,然後又回頭,無比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很快的一幅畫,每一個細節都靈動鮮活。
裴靳白就在那個瞬間忽然感覺,左胸口的那顆心臟,好像在某個時刻被牽扯,輕輕多跳了一下。
泵起的血液汩汩流動,溫暖蔓延全身。
裴靳白怔了怔。
分明明白這隻是很簡單平常的一幕,南方人見到雪的樣子他也早已見過,並沒有什麼死去活來的特彆。
可是好像就那麼巧的,那種早已不聲不響地積攢的情緒,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輕輕滿溢。
然後開始迅速的變得清晰,清晰到幾l乎讓人措手不及,在清楚的同一時間,蔓延,瘋長,失控。
顧書怡見裴靳白又一直盯著她不說話。
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太過激動的表現,隻能收回手,再開口說句好話:“裴總,我以後不這樣了。”
就算要激動,也要自己在心裡悄悄激動而不是當著北方人的麵激動,容易大驚小怪的討人嫌。
顧書怡道完歉,默默轉回頭,手裡抓著手機,眼睛也不好意思再看外麵雪了,隻低頭看自己膝蓋。
她聽到身旁男人終於叫了她一聲:“顧書怡。”
顧書怡立馬答應“嗯”,然後發現裴靳白說話時的語氣,似乎聽起來不太對。
男人素來低沉冷靜的聲線,今天仿佛變了,帶了一種莫名的無力感。
好像再無力去抵抗什麼,也無力去逃避什麼。
他說最後一個字時,甚至有一種開始投降的軟弱。
顧書怡輕輕皺了下眉。
裴靳白叫完顧書怡,坐在座椅上,又轉回頭,閉了閉眼:
“你不要跟我說話。”
顧書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