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庚確認自己是“蘇醒”過來了,但大腦裡殘存的記憶仍是那片恐怖的宙雨。
……他逃出來了?
因為看不見,而義體對外的感知也沒完全恢複,裴庚全然沒察覺有人走到他身邊。
“裴司令醒了?”低輕的男音從身後響起,帶著一絲關切,“醫生說你應該是這幾天,但一直沒醒,我好擔心。”
裴庚的聽覺也不太銳利,像隔了厚厚的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誰,當即落床要行禮。
視野裡的線條勾出了兩個身影,他一番辨彆之後,才發現是誰:“……澤靈殿下,俞上將。”
“不用了。”澤靈低輕地笑,柔和得隱約有些熟悉的聲音製止道,“你身體還沒恢複好,不用行這些虛禮。”
俞錦弦看著這個渾身覆滿醫療儀器,虛弱的男人,眼瞳微微一爍。
裴庚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下頜相當不自然,吐字時出口的竟然是渾厚的機械音:“讓殿下擔心了。”
“裴家和俞家是我父親最忠心的臣子,也是他唯一留給我的兩把鋒刀,我的擔心是應該……我總擔心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們心存芥蒂,萬一又像當初的卡佩上將一樣,悄無聲息地從天墜裡偷了我們家族最重要的東西跑就不好了。”
裴庚心底一駭。
他自然知道小殿下說的是什麼——一百五十多年前,茵萊·卡佩曾膽大包天地竊取了天墜內部守衛的身份,進去偷走了一架皇家用的療愈艙。
而在完成盜竊之後,又在混戰中完成了角色轉換,拋棄了內部守衛的假身份,成了帶頭圍剿逆賊的護衛。
而這件事在當時竟然做得天衣無縫,誰也沒發現小偷是卡佩,警察也是卡佩。
這件事是在一百多年前,楚述博士被任命去遠星進行科研和數據采樣,卡佩主動申請隨行保護,卻一去無回之後,才被人從數據的疏漏中翻案。
當時帝國大怒,直接將卡佩家族從曆史上除名,與這個家族沾邊的所有人都成了死刑犯。
而茵萊·卡佩卻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在宇宙中銷聲匿跡。
“自然不會,裴家誓死效忠菲利爾斯家族……”
“我知道。”澤靈輕聲打斷了他虛弱的示忠,細長的指尖輕觸上眼前的一圈白罩,微微笑著:“我這雙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聽,能感受,你這一次為帝國差點丟了命。”
裴庚緩緩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一切記憶都在宙雨後中斷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著回到星際帝國,更不知道幾支軍隊的傷亡情況。
“但是我沒有完成任務。”裴庚俯首,像悔恨般低聲,“讓殿下失望了。”
澤靈低低地笑了,眼前的白罩精準地轉向裴庚的方向:“裴司令讓我失望的不是沒有完成任務,而是……你沒有遵守我的命令。”
裴庚還沒反應過來,強悍的精神域瞬間包裹了整個司令府,像是千萬倍的引力施加在胸膛,他新換上的義體軀乾登時冒出焦煙和火光。
澤靈的突然降罪,讓俞錦弦都毫無預警。
隻一瞬間,裴庚就在地獄邊緣走了一遭。
澤靈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取樂的方式就是毀掉彆人完好的物件,等裴庚身上的義體損壞程度達到95%後,他又瞬間撤掉了精神域。
在場的兩個人紛紛透出一口氣。
裴庚像一條從血海裡撈出來的落水狗,狼狽地趴在他的腳邊,將殿下一身華貴的白袍染上血色的襟花。
澤靈這個時候又像個無助的盲人,俯下身用掌心在地上輕點,沾了一手的血才慢慢摸上裴庚的臉,聲音委屈又無奈:“我把以太軍調配給你,是為了讓你活捉言欲,而不是讓你跟他玩,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