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歸雲歌(四)(2 / 2)

“兵家修行,最忌心浮氣躁,易殺孽攻心。”施溪抬首,笑著說:“多謝將軍提醒,不過我有我的考量。”

*

陰陽家霧凇山迎來了位貴客——衛國聖人學府的院長,翟子瑜。

作為嬰寧峰的南側山,霧凇山經年落雪,樹結霜、花凝珠、連懸橋都掛滿了冰棱。整座山從上到下銀裝素裹,跟白茫茫的蒼天融為一色。很多人都通過霧凇山猜測,陰陽家嬰寧峰也約莫是這個模樣。實際上,二者天差地彆,嬰寧峰山上沒有一點雪。

霧凇山頂,玄月主殿。東君現在閉關,留在此處待客的,隻剩一縷分魂。破了陰陽六階【司命境】後,身體早與天地相融。

因此哪怕對麵隻有一團盤旋的黑色霧氣,翟子瑜也不敢鬆懈。

年輕的儒聖峨冠博帶,坐姿端雅。翟子瑜這一次前來拜訪是有求於陰陽家,於是他開口,態度誠懇。

“我知道那個時候七殿下都還沒出生,婚事做不得真,衛國也沒想真的湊成這樁婚事。隻是現在聖人學府內九成的人,都被瑞王收買。僅憑我一人之力,很難幫世子奪回正統,需要陰陽家祝我一臂之力。”

翟子瑜從袖中伸出手,將一小塊有缺口的圓形玉佩,放到了桌上。

環玉有缺,是為玦。

“這是當初帝姬剛懷孕時,先秦王留下的定親信物。”

翟子瑜說:“儒家以仁愛治世,但瑞王此人,性情暴虐好戰,由他掌權,怕是之後國與國間會戰爭不斷。現在聖人學府還沒授予他正統,他尚且命令不了雲歌的術士,不過我覺得要不了多久了。因為除我以外,另外三位儒聖,態度都開始鬆動。”

翟子瑜垂眸,“宮中禦醫說,帝姬活不過這個月。帝姬一死,再也沒有規矩能攔住他登帝。可我不想。”

翟子瑜的聲音很輕,甚至稱得上溫和。可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卻無端讓人砭骨生寒,頭皮發麻。

“聖人學府督國千年,我寧願衛國的皇位空著,也不想出一個暴君為禍天下。”

東君一直沒有說話,詭異的黑色濃霧緩緩流動,幾乎和案幾上的碧爐白煙混為一體。

翟子瑜說:“我此番前來,就是是想求七殿下去雲歌一趟。我們已經找到世子了,公布七殿下和世子的婚事,隻是用於威懾瑞王,借名罷了。世子流落民間多年,在雲歌沒有任何勢力,和瑞王博弈,需要這一層跟陰陽家跟秦國的關係。”

東君終於開口,聲音隱於雲霧裡,聽不出年齡和情緒,“隻是借名的話,你為什麼不去找秦國皇室呢。”

翟子瑜:“秦王說,他做不了七殿下的主。”

東君似乎是笑了下,道,“那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翟子瑜愣住。

東君說:“姬玦現在就在後殿,你直接去找他吧。”

翟子瑜怔了怔,點頭,“好。”

翟子瑜聽過很多這位陰陽家未來家主的故事。

先秦王第七子,一出生就天降異象,被大祭司選中,養於嬰寧峰陰陽家東君膝下。大國宗室所出,身份尊貴,一歲【觀氣】七歲【觀星】,天賦驚動整個六州大陸。翟子瑜不是沒想過,這樣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會是什麼樣子。

但這些年他在【聖人學府】也見了不少資質出眾的少年人,無論對外是高冷還是溫和,骨子裡多少都是有些輕狂傲慢的。他想,姬玦也不例外吧。

翟子瑜走過落雪的懸橋,穿過浩渺雲煙,在玄月殿後山的亭子裡看到了姬玦。

姬玦在擦劍,手從衣袍裡伸出,掌心抹過劍刃。手指骨節分明,隨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致命的危險。亭子旁邊的寒池已經被血染得深紅,不難想象,這把劍剛剛殺了多少人。

姬玦聽到腳步,把劍收入袖中,抬起頭來。山崖的風清寒,碎著細雪,吹動他玉色衣袂和墨色長發。

各國皇室子弟,容色都出挑,姬玦的母後當年是秦國第一美人,樣貌自然俊逸不俗。

隻不過,六大洲五大國,沒人見姬玦時會盯著他的臉看。

“翟院長,找我有事嗎。”姬玦問。

翟子瑜愣住,手指微動,心中打起麵對東君時的警惕來。他走過去,坐在姬玦的對麵,許久,才微笑開口,“我找七殿下,確實有一事相求。”

姬玦就坐在對麵,淡淡看他。於是翟子瑜將剛才和東君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說完之後,翟子瑜抬頭,想觀察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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