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看得來氣,揮手驅趕:“現下都圍著他們作甚?有這心思早乾嘛去了!散了散了都散了,各自回家該乾嘛乾嘛去!”
一個村的人半點不齊心!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攔下周家人,哪裡還會鬨成這個樣子,平白讓外人看笑話!
婦人家鬨矛盾本是小事,就算鬨大了,賠些雞蛋銅板再說兩句好話就能揭過,如今周家人不分青紅皂白上門一通打鬨,把陳家兩個兒子打得見了血,兩家這仇是結定了。
真是沒個清閒日子過!
村長目光不善地看向鬨事的周家人,周家幾個漢子身上也見了血,瞧著也沒占啥便宜。他沉著臉無視,扭頭看向李大郎:“你爹娘呢?”
李大郎:“在、在家呢。”
“親家公婆在村裡鬨出這麼大陣仗,你爹娘倒是沉穩坐得住。”村長冷笑,真當他老糊塗了不成,他們那一家子,真是又愛惹事又愛躲。
李大郎乾笑兩聲:“我娘身體有些不舒坦,爹在家照顧她呢……”
“嗬,是嗎?”村長心頭愈發厭煩,這是真把他當傻子糊弄了。
李大郎不敢說話了。
他嶽父嶽母一夥人跑到陳家鬨事,就他嶽母那嗓子,嚎的第一聲他們全家人就聽見了。他娘在家裡頭樂得不行,想看陳家倒黴,叫他們敢獅子大開口要銀子要母雞要雞蛋,怎麼不撐死他們呢!都扒拉著牆角聽熱鬨呢,可誰知道這次周家老兩口這麼虎,居然真和陳家人抄家夥乾了起來。
眼見事情鬨大了,村裡人來他家叫人,李大郎和周苗花才被趕出來平事兒。
可這事咋平啊?
兩家人都見了血,陳大石兄弟倆被周家人用鐮刀剜了個血流不止,李大郎能平啥事兒?他都擔心自己上去會被陳家人拿扁擔打死。
他心裡還有點怪嶽父嶽母,咋恁多事兒呢?
他們家本來打算讓他媳婦在家裡龜縮一段時日,陳家人獅子大開口要銀錢母雞雞蛋,憑啥啊?他媳婦也受傷了,叫他們賠錢?他們沒叫陳家賠錢都是頂講道理了!
至於陳家人說衛大虎攔著他進山是為了他好這件事兒,李家人全都嗤之以鼻。
李大郎從小就跟在他舅舅後頭殺豬,啥場麵沒見過,區區一頭野豬而已,他可是能徒手扛起兩百斤重的豬,便是那野豬性烈,他獵小的不行?而且他又不是傻子,他這不是叫上了陳三石一道嗎?若他真是點背倒黴,他就不信衛大虎能放著陳三石不管。
到那時,衛大虎能單單落下他?他若真敢落下他不管,他回頭能被村裡人的唾沫淹死!
李大郎認為陳家人這麼說,無非就是擔心他進山和衛大虎搶野豬,誰不知道衛大虎是陳家外甥?他們可是一家子人!
鎮上有些老爺就圖野豬那口和家豬截然不同的味兒,一頭野豬可是能賣好幾兩銀子呢!
麵對村長他不敢發脾氣,村長一走,他臉上的表情就維持不住了,看著周老頭兩口子,皺著眉道:“嶽父嶽母,你們咋這麼衝動,也不說先往家裡走一趟,咋就這麼帶著弟兄們打上門了?這叫我們日後在村裡咋做人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周婆子低頭抹了把淚,她聽得出女婿是在怪他們,不由解釋道:“聽到你們村的小媳婦傳話說苗花要死了,我哪裡還能坐得住,隻想叫他們給我的苗花賠命……”
“咋誰傳話你都信,你是不是沒腦子啊,假使人家是在騙你呢!”周苗花氣得原地跺腳,張嘴閉嘴就是自己死了,這不是咒她嗎?真晦氣!
“是汪桂花……”周婆子見閨女生氣,忙伸手去抓她的手。
周苗花揮開她的手,吼道:“那汪桂花是出了名的碎嘴子,什麼話到她嘴裡都要變個味兒,你咋會聽她的啊!!要你們瞎操心!如果我真要死了,我爬也爬回家親自通知你!”
周婆子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她沒想到自己頂著大太陽跋山涉水來大河村給閨女鳴不平,結果反倒落她的埋怨了??
李大郎見嶽父臉色不對,兩個哥哥和堂哥堂弟們表情也不好看,他偏頭吼了周苗花一聲,然後趕緊給嶽家人道歉:“爹,娘,各位兄弟們,你們彆和苗花計較,她也是著急了。那陳家人不講理,兩個婦人間拌嘴動手,倆人都受了傷,可他們陳家卻叫我們李家賠償他們損失,張嘴就是要半兩銀子一隻老母雞三十個雞蛋……他們家實在混不吝,我娘氣得狠了,就叫苗花在家裡待上半個月,躲上陳家一躲,避開這陣風。可村裡那些碎嘴婆子也不知咋擺談的這事兒,到處傳家裡要給苗花準備棺材,這,這一聽就是傳岔了的糊話嘛!”
周老頭一張老臉難看至極,周苗花對上爹的目光,畏懼地躲到自個男人身後。
“這話,不是你們自個傳的?”周老頭壓著火問李大郎。
李大郎舉手發誓:“這事絕不是我們家傳出去的,若有半句謊話,就叫我這輩子生不出娃來。”
腰間一陣兒掐疼,李大郎麵不改色看著嶽父。
周老頭臉色緩了些,罵他:“說話沒個把門,這種話也是能亂說的?
李大郎笑著應是,看向堂兄弟們身上的流血,忙招呼:“家中有止血的草藥,嶽父嶽母帶著兄弟們與我回家喝口水歇息歇息,兄弟們再把傷口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