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雖是什麼也沒有說, 衛大虎卻看懂了,他伸手抓住媳婦的手,低聲道:“嶽母給你的銀錢你自個收著便是, 拿出來作甚?”
“放在一起吧。”桃花伸手攪合攪合桌上的小元寶和碎銀子, 連帶著那四兩銀子,叫它們混在一起, 再分不開。
她仰起頭望著衛大虎,笑彎了眼:“我們是一家人呢。”
衛大虎伸手摩挲她的臉蛋,點頭輕笑:“嗯, 我們是一家人, 銀錢都放一塊兒。”
兩人看著桌上的銀子直樂,桃花數了又數,臉上全是笑。衛大虎見她開心,便和她說他明日要去縣裡。
桃花想了想,雖是覺得他身上有五兩銀子夠用了, 可大男人出門在外若是遇著事情身上沒有銀錢打點會寸步難行,她連鎮上都沒有去過幾次, 更莫說縣裡, 但總歸來說,身上有錢遇事不慌。
她強忍心疼,拿了個小元寶塞到他手掌心,囑咐:“出門在外萬事小心, 晚間若是趕不回來,便在縣裡歇一晚, 吃的用的也不要省著。”
衛大虎喜歡聽她念叨,毫不客氣把銀子塞懷裡,嘴裡應道:“我曉得。”
桃花見他收銀子的動作流暢沒有一絲停頓, 心梗了下,本想補一句不要亂花錢,又擔心他真省著連口水都舍不得喝,故而俏眼一瞪,自個先笑了。
“去燒水,叫爹早些洗臉泡腳好歇息。”
衛大虎起身去灶房燒水,明日就要出門,按照他的腳程去縣裡賣個獵物,從山裡抄近路走,一來一回深夜就能到家。不過,這打聽消息和賣獵物終究是兩碼事,馬臉衙役雖好認,但他總不能大咧咧站縣衙門口待著,見著人就蒙頭揍一頓,這事兒還得迂回著來。
一想到明日不能回家,他就想媳婦想的緊。洗漱完熄了燈,桃花正準備睡覺,腰間就一緊,她整個人被帶著在床上滾了一圈,鼻尖撞到了她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乾、乾啥。”黑暗裡,響起她驚呼的軟音。
“乾媳婦。”衛大虎的語氣和他的胸膛一樣硬邦邦,說罷就開始乾他嘴裡說的那事兒。
床上一陣兒窸窸窣窣,肚兜被扔到地上,桃花被他粗魯的動作和粗俗的話語嚇得不輕,哼哼唧唧罵道:“整、整日就曉得乾這事兒……在山上還想,你、你不知羞!”
“我咋不知?”衛大虎張嘴啃她那張白臉蛋,粗聲粗氣,“我在外頭都不看彆的婆娘,我最知羞了。”
“……”
到底還是鬨了一宿。
第二日天還未亮,衛大虎便翻身起了床。
鬨了一宿他不見疲累反倒精神奕奕,把昨夜隨手丟到地上的肚兜撿起來放床頭,輕手輕腳打開屋門去了院裡洗漱。
聽見動靜,在灶房裡趴了一宿的小狗崽抬起腦袋,它抖了抖四肢,邁著小短腿從灶房的門縫鑽出來,動作比那村裡頭的貓還要靈活。衛大虎鞠了捧冷水洗臉,隨後不知從哪兒弄了截楊柳枝擦牙,見它狗狗祟祟瞪著倆小眼睛歪著腦袋瞅他,咧嘴一樂:“小崽子,看啥?”
小狗崽伏低身子“汪”了一聲。
“小點聲,吵醒了我媳婦,我收拾你啊。”衛大虎淺淺威脅了一句,不管小狗崽聽沒聽懂,利索收拾好自己的衛生問題,去灶房轉了一圈,見櫃子裡有一大盆涼粥,還有一大盆燉得爛爛的紅糖野梨,他端起涼粥走出灶房,一屁股坐在屋簷下便這麼抱著盆唏哩呼嚕喝了起來。
小狗崽蹲在院子裡搖尾巴,一雙濕漉漉的狗眼望著他。
衛大虎幾口下去粥便沒了一半,聽見哼哼聲,他抬頭瞅了它一眼。
小狗崽蹲坐在地,眼巴巴看著他:“汪!”
衛大虎頓了頓,長臂一探撈過屋簷下它的狗碗,往裡麵倒了小半碗粥,放到它麵前。
小狗崽小心翼翼湊近聞了聞,伸出粉粉的舌頭舔了舔,然後狗腦袋埋在碗裡,啪嗒啪嗒瘋狂舔食起來。
昨夜在大舅家用的夕食,這盆雜糧粥應是昨日午食剩下的,過了一夜已經有些變味,酸不拉幾的,但能吃。
一人一狗吃得都很來勁兒,衛大虎呼嚕嚕把盆裡剩下的粥喝完,起身把盆擱灶台上。他去堂屋尋了個背簍,挑選了十來個個頭大的野梨裝上,背上背簍便準備出門了。
他順道把野梨給二弟周滿倉送去,免得桃花惦記。
小狗崽見他要走,顧不上吃粥,搖著尾巴跟著他走到院門口。
衛大虎關上院門,回頭囑咐它:“瞧緊家門,乖乖的,回頭給你烤魚吃。”
“汪!”被他喂了食,小狗崽眼下對他十分親近,小尾巴搖得飛快。
衛大虎輕輕把院門關上,沒有吵醒家中的人。
他走的依舊是後山那條小路,許是今日運道佳,宜出門,衛大虎剛進山就在樹上見著一條盤纏著樹枝的竹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