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停頓之後,阪口安吾從下方拿了兩瓶酒。
他慢慢地走到了客廳裡,坐在沙發上。
男人垂下眼,使力讓酒瓶的蓋子從玻璃瓶上脫落下來,發出輕微的“啵”得一聲。
他為自己倒了杯酒。
次臥之中。
原本熟睡的阪口安昭慢慢擰起眉,他睜開了眼睛。
雖然並不像是以前的自己那樣憑借咒術擁有敏銳的感知力,但是他的聽力依然很靈敏,也有著被另一個時代的咒術師所培養出的警覺性。即使客廳的聲音很輕微,他依然被驚醒了。
阪口安昭將自己臥室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看到了客廳裡那道孤獨的影子。
空曠的房間裡彌漫著酒氣,阪口安昭熟悉這樣的氣味。茶幾上已經被擺了四五瓶不同種類的酒瓶。
雖然室內的光線很暗,阪口安昭憑借自己此時優越的視力依然能夠看出來,這些酒瓶基本都已經見底了。
原本在日常生活中會一絲不苟地穿著西裝的男人,此刻隻是穿著寬鬆的睡衣,無力地向後仰躺在了沙發的靠背上,仿佛已經要在酒精的作用下沉睡過去。
阪口安昭拉開了門,踏入了廳堂之中。
室內的頂燈並沒有被打開,隻有一盞壁燈亮著微弱而柔和的光亮。
他慢慢走到了自己兄長的麵前,踮起腳尖去看對方的狀況。
男人平日裡的眼鏡被擱置在了茶幾上,此刻僅僅隻是半睜著雙眼,酡紅的臉色顯現出他此刻的醉意。
阪口安昭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想要把自己的兄長叫醒。
不能在這裡睡哦。
如果直接在沙發上睡的話,絕對會著涼吧。
然而,阪口安吾卻並沒有動彈,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男人隻是用一雙迷離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眼前的男孩。
醉意朦朧之中,對方的神態反而與記憶之中的一張臉重合了。在現實裡完全不同的長相,此刻在醉鬼的眼中,卻驚人的相似。
同樣是一雙清澈得幾乎看不見任何陰霾的碧綠色雙目。
那是……
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向他這個推波助瀾的劊子手來討要欠債了嗎?
阪口安吾扯了扯嘴角。
他拉住了男孩的胳膊,垂下了頭。
阪口安昭因為對方的動作,差點一個趔趄栽在對方的身上,撲鼻而來的是分外濃重的酒氣。
他正待要撐起身體,卻聽到了從對方口中傾吐而出的話語。
“……對不起……”兄長的吐字很輕,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樣陌生的名字與突兀的道歉讓阪口安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感到不明所以,但是阪口安吾此刻的悲傷與脆弱卻深切地從他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之中體現了出來。
這是日常生活之中嚴肅且可靠的阪口安吾從來不會在自己弟弟麵前展現而出的一麵。
男人的雙眼發紅,不知是因為飲下的酒液,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於是阪口安昭伸開了手臂,環抱住對方的脖頸,安慰地摸了摸兄長的頭發。
過了一會,阪口安吾終於安靜了下來,原本拉扯著阪口安昭手臂的那隻手也放鬆了力道。
於是,阪口安昭費力地將對方重新靠在沙發的靠枕上。
憑借他現在年僅七歲的小身板,是不可能挪動一個成年男人的,於是阪口安昭轉身走進了自己兄長的臥室,費力地將對方床上的毯子拖了下來。
他將它扛到了沙發邊上,想要為自己的兄長蓋住。
然而,原本該安穩睡著的男人,此刻卻是扣著茶幾的邊緣,低著頭乾嘔。將幾種不同的酒混雜在一起,酒精的濃度會大大提升,顯然,阪口安吾高估了自己的胃。
他扣在玻璃平台邊緣的手背上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