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斜對角。即使是在夜晚同住一個房間,他們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緊挨著休息,而是各自將位置挪到了房間的兩端。
深夜。
五條曉躺在自己新挪到的位置,麵對著牆壁,背對著自己的兄長,他半垂著眼睛,心事重重。即使從那樣的狀態之中恢複了過來,他依然難以麵對自己的兄長。
一方麵是因為愧疚,自己不該將曾經的記憶加給現在的五條悟,而另一方麵,卻是他潛意識裡的抗拒,曾經被利刃割傷的人再次見到相似的刀子也會感到懼怕。他無法控製自己產生這樣矛盾又激烈的情緒,就更無法直視五條悟了。
以這個房間的中軸而對稱,靠著另一邊的牆壁,五條悟背對著房間,藍色的雙目同樣睜開著。
原本曉每一次都會為他的進步而開心,但是今天對方見到他的術式卻露出了那樣的表情。到底是為什麼會……
同一個房間裡,他們是如此的相似,都在這樣的夜晚裡難以入眠。
一直到淩晨,五條曉才勉強睡了過去。
然而,這樣的夢境卻並不安穩。光怪陸離的世界裡,一切都像是掉幀的畫麵,內臟在體內慢慢地破碎,連帶全身都是燒灼般的疼痛。
五條悟忽然醒來了,因為他聽到了在另一邊,自己的弟弟異樣的呼吸。
他慢慢地從自己的位置上坐起來,光著腳,走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以往五條曉睡著的時候,總是規規矩矩地平,到第二天都不會發生變化。然而,此刻的他卻半個身子都落在了外麵的地板上。少年緊閉著眼睛,額頭上滿是虛汗,手指用力地扣在地板上,就像是在夢裡也經曆著某種痛苦。
五條悟最終還是慢慢地彎腰,用袖子擦去了對方額頭上的汗水。
仿佛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五條曉的眉頭漸漸鬆開,他下意識地往自己兄長的掌心裡蹭了蹭。
五條悟將旁邊被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回了對方的身上。
實際上,他對於白日的矛盾困惑比生氣更多,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同其他人一樣,或許……是誤會吧。看著這個樣子的曉,那點忽然被排斥的不忿也全部都消失了。
五條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躺下——等明天再問問曉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但是,這樣的機會卻比他想象中要更難找。
因為,五條曉在刻意躲著他。即使兩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裡上課,五條曉依然會躲避開他的目光,一到下課的時候,對方就會消失得沒影。
如果兩個人同時在一條走廊的兩端,五條曉在看到自己的兄長之後,會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再換一條路。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星期,次數一多,即使是五條悟也開始感到煩躁起來。他為數不多的耐心幾乎都被用在了自己弟弟的身上,現在卻也近乎要消磨殆儘。
終於,五條悟在見到對方似乎又要避開自己的時候,立刻就衝了過去,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五條曉垂下眼,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轉身離開,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正在端著水的男仆。
這樣的一撞,頓時讓盆中的水前傾,直接潑了五條曉一身。滴滴答答的水沿著他的衣擺落在了地麵上,他終於站住不動了。
空氣一時間有些安靜,過了幾秒,男仆頓時低頭將落在地麵上的水盆拿了起來,說道:“抱歉……”
“沒事,是我不該突然轉身。”五條曉的聲音很平靜,“你先離開吧。”
男仆繞過了兩個主家的少爺,離開了這裡。
於是,這個空蕩蕩的遊廊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五條曉垂下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問道:“哥哥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