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典求麵無表情:“我隻聽說過守株待兔。甚至還知道愚蠢至極守在那等兔子的人的結局——要不是餓死,要不就是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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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衰草,兩岸爭渡,神寺鐘鼓,瓢來三分澆黃土。昨夜又逢黯黯西風,下雨又遭雷聲,林下兩魂木今早一看,花都凋謝了一半。
早上沈典求起來,下得樓來,樓襲月正在客棧後的空地上練劍。
這人倒是勤奮的很,逮著機會了就抓緊練他的一身功夫。
沈典求便駐了步子,捉著外袍衣襟,靜靜地在一旁等著。腦子裡急速思考,待會兒該怎樣和他辯論,今天早上絕對不能再吃包子這個事情。
要說樓襲月打小練的招式劍走輕靈,之前受了傷之後,難免微嫌不便,便練劍更勤。
這客棧倒也是熱鬨,周圍三三兩兩停著幾個青年,穿上去應該也不是本村之人,或許是從外地趕去京城再次落腳歇息片刻。這群青年們氣息張揚,用昨日樓襲月的話來講,應該都是所謂的修仙、或日後想要修仙之人。
隻見他們各自手裡提著趁手的兵器,都不練了,隻站著看樓襲月舞劍。
這套劍法沈典求過去看他過多次,她記性好隻憑劍氣偶爾拂過麵頰,就能分辨他舞到哪一式。此時應該已近尾聲,劍招愈發大開大闔,冷芒密密交織,襯著他挺拔偉岸的身姿,激起一旁幾聲低低歎慕。
沈典求隻覺得肚子空空,希望他趕緊快點收好劍回來吃飯。
整套舞畢,有人撫掌叫好,樓襲月垂劍點地,向她疾步走來。
旁邊圍觀的人這才扭頭看見身後的青衣道姑。
如果用他們這些滿腦子全是修仙成道之事的人來考慮的話,實在是沈典求與樓襲月二人,早已過了鮮衣怒馬劍拔弩張的年歲,那個所謂的靈力氣息俱已內斂,所以很少感知到。
乍一看,樓襲月氣質孤絕,還算顯眼,而沈典求站在那不說話,應當是道姑性格溫潤,更如靜水流深,難引矚目。
正所謂此種仙侶道友,乃是天上地下難得的一對。思及此,站在一旁圍觀的人,又不得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這風頭都叫樓襲月占儘了。沈典求想,待會的敲詐他吃頓好的。
昨夜下了雨,而玉門村這裡的沙土總是厚重、黏手,如山雨催殺,劈骨時必不可避的血肉濺痕。
不過不得不說,雨後潮氣掀起的泥土味要比雨夜帶刀黏連的血腥氣好聞的多得多嘛……
常言道:才者平地起高樓,力者四兩撥千斤,智者搬山渡水,謀者求得萬代。
隻是可惜,原本吃完早飯想出去溜達的,這兒唯一個無才無力不會舞劍還是女兒身者——沈典求卻被眾眾多殷切上來問候的青年圍了個團團轉。
先從她與樓襲月的關係問起,人多嘴雜,鬨鬨哄哄。沈典求剛才還好好的脾氣一下又被點著了火,怒吼了一句滾開。
此法果然有效。頓時鴉雀無聲。
沈典求氣勢洶洶地推開一道路來,走出去還瞪了一眼,遠在人群之外興致勃勃看戲的樓襲月。
他倒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甚至還想拱拱火:“求兒,還真是去哪便是哪的焦點啊。”
沈典求已對此人無恥言論免疫,隻是心裡盼望著世間真有這法術一說,這樣她就可以把這貨變成一個包子,然後放在嘴裡嚼個七七八十一次。
日頭不足,陰涼涼的。沈典求原本想去找昨天碰到的那個婦人,可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找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人,何其困難,於是她隻好隨意找了個地方側坐著,看試試能不能再次碰到。
旁邊有顆很是粗高的桃樹,枝縮葉蜷,乾癟皸裂,分明是春日,卻不見發芽的動靜。
沈典求撫摸著樹乾,剛巧有個拿糖葫蘆串的孩子噠噠噠跑來,毫不怕生地問道:“看著你這麼麵生,應當也是從外地來的吧!”
這娃娃牙齒還沒長齊,沈典求看著他笑道:“猜對了。”
“昨夜下了雨,你曉不曉得?”娃娃好似在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