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部要考較在京諸寺僧尼經文的文書一經下發,便引起朝野熱議。
考教一視同仁,隻要是持有度牒的僧尼,不管初入佛門,還是久居寺廟,是普通沙彌,還是主持、方丈等僧首,均要考教,沒有特權。
這一記重拳打出,整個汴梁寺廟內的僧尼都抓狂了,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噌一下子竄上了天花板。
當然,和尚們竄上天花板的是血壓。
天呐!
貧僧連法事的程序都忘得一乾二淨了,還提什麼念經,早送給師父了。
尤其那些濫竽充數的假僧尼,本就沒學過幾天經文,現在聽到考教,慌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頻頻自掐人中來平複內心的恐慌。
便是那些主持、方丈等僧首,多少也有些慌張。
年輕時,他們確實有紮實的佛學基礎,但這麼長時間未曾堅持修禪,佛法多少有些生疏。
這並非是他們有意疏遠佛法,而是銅臭的香味早已侵蝕了他們的心靈,信仰的燈塔在金錢的迷霧中逐漸黯淡。
當然,這些年來他們也沒有閒著,忙著打算盤、記賬、數錢,心思全在世俗中。
祠部考教這些多好?
這些人急得似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或忙於疏通關係,為自己贏得一絲先機;或抓耳撓腮,尋思能作弊又不被察覺方法;更多的則是拿起經書,開始臨時抱佛腳。
刹那間,京城勾欄瓦舍裡的收入跌落了好幾個點,就是因為這些沒頭發浪子早被考教牽動心神,沒心情尋歡作樂。
經文考教範圍也公布,分彆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地藏菩薩本願經》、《阿彌陀經》、《法華經》、《維摩詰經》、《金剛經》等六部佛家入門經。
既是入門經,僧尼們自然不好意思說範圍廣,內容難了。
僧尼們發牢騷的同時,《大宋日報》上刊登了趙煦的一篇文章,標題醒目而堅定——《淨化佛門,勢在必行》。
文章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開篇,隨後筆鋒一轉,直指當今僧尼多不守戒律的種種事實。
他詳細列舉了那些違背戒律、玷汙佛門清淨之地的種種行徑。
“沒頭發浪子”、“有家室如來”、放高利貸、等等讓佛門清淨之地受汙的例子再次進入讀者眼簾。
為肅佛門清規,朝廷決定讓祠部牽頭,進行考教,優勝劣汰,肅清敗類。
此文猶如驚濤,再次把和尚們的醜態暴露在公眾麵前,讓他們無地自容。
和尚們自然不會選擇坐以待斃。
他們在京城經營數十年,關係網錯綜複雜,遍布朝野,更是通過質庫控製千家萬戶。
疏通門路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非就是以錢財開路,賄賂祠部官員,提前買到考題。
雖說祠部重組,他們得重新打點。
不過不要緊,花錢能解決的事,就不叫事。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問題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翻倍。
然而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居然處處碰壁。
關係網中關係密切的人,要麼閉門不見,要麼敷衍塞責,也有真心想幫忙的人,卻苦於無從下手。
因為此次僧尼考教,被朝廷視為一級絕密。
考官早選好了,名字卻在密封袋內,由皇帝親自保管,開考前才會宣布。
出題的官員也已選好,卻被軟禁在宮內,吃喝拉撒都由皇城卒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