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亥從袖中緩緩取出一枚腰牌,遞上前去,“臣細查了腰牌,是高家護院常配之物,但臣覺得此事還有諸多疑點。”
趙煦接過腰牌,在手中輕輕翻轉,眉宇間更顯深沉:“這種腰牌一抓一大把,且隻有入宅才會佩戴,一旦離宅,則需上交······”
燕亥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正因如此,臣才懷疑此事或有蹊蹺。腰牌易於偽造,所以臣認為栽贓的嫌疑很大,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在現場,轉移我們的視線······臣現在來請旨,此案要皇城司破,還是交給開封府?”
趙煦沉吟片刻道:“此案交給開封府全權查辦,皇城司暗中協助,秘密追查。此案牽涉甚廣,關係重大,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揭開真相。”
“臣定不負陛下重托,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做出保證,燕亥又道:“官家,臣還有一個疑慮,這個幕後主使,恐怕知道了石樹德是內應的秘密,才下此毒手。此案······會不會影響官家聲譽?”
趙煦沉思片刻,緩緩道:“石樹德之死,不外乎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殺人泄憤。畢竟石樹德壞了許多權貴和士紳的好事,他們心生怨念,難免會有所行動。所以這些人要盯緊。”
“第二種就是有人密謀大事,被石樹德撞破秘密而殺人滅口。能殺人滅口都要保住秘密,這種事必定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事。”
“不論是哪一種,這都是對朕的挑釁。石樹德是朕的人,朕連給自己的人昭雪都不敢高調,那以後誰還敢替朕效命?”
“既然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攪動風雲,索性朕就大方些,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這個秘密。”
趙煦果斷道,“傳朕旨意,即刻公開石樹德是皇城司密探的消息。石樹德為國家的安寧默默付出,如今為國儘忠,皇城司為他舉行隆重的哀悼儀式,以示對他的敬意與緬懷。”
“給石樹德的三個兒子升一級爵位,長子石棟承襲家主之位,掛節度使銜。次子石承,任聽命於皇城司,任押班一職。”
“同時,皇城司發布懸賞令。凡是提供本案線索之人,獎賞一萬貫。提供凶手姓名者,賞金翻倍。捉拿凶手者,三萬貫······這錢,朕從內帑出,一會就撥到皇城司賬戶。”
趙煦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他能感受到京城暗流湧動。
奏疏他壓了一個多月了,那些士人感到拳頭打到棉花上,這或許是他們示威的加強版。
皇帝在他們中間安插內應,他們偏將內應弄死,到時候用這個消息攪動風雲。
如果是這樣,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
“高家主,你可識得此物?”
開封府推官謝斐拿出腰牌,高友俊看了一眼,疑惑道:“這是我家護院腰牌,謝推官,這······”
“立刻召集高家所有護院在院內集合,不得遺漏任何一人。”
謝斐鄭重其事道,“本官再提醒高家主一句,是所有護院,一個不少。此事十分重大,高家主的稍微疏忽,都會給自己帶來大禍,一定要慎重。”
高友俊忙對跟前一個管事道:“快,讓所有護院都在院內集合,少一個我打斷你的狗腿。”
“是,老爺!”
管事忙出去,高友俊悄悄塞過去一錠銀子,低聲道:“謝推官,這是咋啦?”
謝斐拒絕道:“人命案,本官不敢拿你好處。”
“人命案?”
高友俊驚愕道,“誰死了?”
謝斐盯著高友俊道:“石樹德!”
“啊?”
高友俊滿臉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