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強一點就好了。
迄今為止, 從來沒有誕生過這樣的想法。
取而代之的是,合理的強大,適度的強大, 克製的力量。
的場灼一邊聽著五條悟的抱怨,一邊在心裡盤算,如果自己當時也參與了這邊的任務,情況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意義的,阿灼, 不如說應該慶幸幸好你沒有來。”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同學的默契立刻就讓他想明白了對方現在在思考什麼:“對方……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是那種不同次元的強大, 如果阿灼也參與的話, 想來也會想到那種專門用來對付你的手段。”
甚至, 他還能不能活著都暫且兩說——夏油傑自己撿回一條命,都隻是因為“咒靈操術”的不安全性, 對方忌憚於他體內數量不知凡幾的咒靈會失控,而隻是把他打到了瀕死。
“到了那種程度嗎……”
的場灼感覺有些難以想象,“禪院家的天予咒縛?”
天予咒縛到目前為止就隻有這幾種形式:剝奪咒力,獲得更強的身體能力;剝奪身體行動能力, 獲得比他人更磅礴的咒力;或者像他這樣,靠消耗“心”來兌換咒力。
這是世界所賦予自身的束縛, 恩典或者詛咒, 雖說並不太願意去作為戰鬥力計量單位對比, 但同為天予咒縛,很難不讓人生出一較之心。
“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哦, 倒不如說, 和阿灼二律背反的類型。”
五條悟突然插嘴, 他的表情非常平靜,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墨鏡推在額頭上,露出湛藍色的眼睛:“你是那種‘無論什麼指向自己的詛咒都能無效化’的體質,可以說是能夠讓大多數詛咒師都無計可施,而那個人……該怎麼說呢,是咒術界所誕生出來的例外吧。”
他們都是局限在“咒術師”這個範疇當中的強大,無論是反詛咒的手法,還是對咒靈退治的效率,都隻是被局限在“咒術師”這個大範圍之內的恒定標準,甚至那根帶著加護的破魔箭,在這種時刻都會顯得有些可笑。
對方根本沒使用什麼詛咒手段,他用的是槍,是熱武器,是身體本身,是這個世界上最泛用化,卻最容易被咒術師所忽略的東西。
所以意外發生了。
“因為我確實也沒想到啦。
五條悟輕輕感歎:“除了你的箭,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彆的能夠破開無限的東西——存在這種可能性。”
不對勁。
雖然這隻是尋常對話,但的場灼敏銳地察覺到,已經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五條悟,或許還有夏油傑,他們在自己的箭沒能抵達的地方,完成了某種看不見的蛻變。
咒術師變強的過程往往不是線性的,在某個時刻,或許會迎來像是河水潰堤那種程度的破繭,那需要一點契機,一點意外,一點突如其來的想象力和冒險精神,在越過了這道障壁之後,就會向著更高的高度去攀登。
大腦被一擊正中,另一個人則是在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擊殺敵人,即便是任務失敗也算得上是萬幸。但這種場景又看上去似乎不那麼值得慶祝,畢竟任務失敗,任務目標死亡,而兩個同學看上去又都不那麼精神振奮。
初嘗失敗的滋味並不好受。
一陣沉默之後,五條悟從病床上跳下來,他赤著腳,但腳底又沒有真的接觸到地麵。無限隔開他自己和自己以外的整個世界。
的場灼注視著對方朝自己走過來,距離夠近的時候才意識到,他自己的身高竟然才到對方的鼻梁。
“我不會再輸第二次。”
他看著五條悟用宣告的語氣說道:“被殺死的甚爾也好,甚至,包括阿灼你也好——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輸給任何人了。”
這很好。
之後的一周,過得風平浪靜。
當然,表麵風平浪靜的咒術界,背後究竟掀起了怎樣的波瀾,那就是作為學生的他們尚且不得而知的事情。
五條悟至少看上去迅速走出了任務帶來的陰影,倒不如說,領悟了反轉術式以後,他現在變得尤為強大,仿佛終於突破了之前隱隱約約的那一道透明的天花板。
“嗯,術式反轉的‘赫’現在也能穩定使用了,‘茈’還不是特彆熟練……不過這個也沒關係啦,剩下的就是提高自身練度的問題了。”
五條悟站在訓練場上,整個人輕飄飄地浮在半空:“有種亞古獸進化成暴龍獸的感覺呢。”
“接下來的方向呢?”
的場灼坐在樹枝上,手裡舉著一支冰淇淋:“超遠距離高速移動?還是說要開始嘗試觸摸領域展開?”
“啊,領域那邊還完全沒有頭緒,畢竟周圍也沒有認識的,能夠展開領域的咒術師嘛。”
五條悟搖搖頭:“接下來要挑戰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維持無下限哦,就當是任務失敗之後的總結了。”
“哎?那樣不會讓大腦也被燒掉嗎?”
硝子站在樹下,表情有些驚訝。
“什麼嘛,明明硝子自己才是應該最清楚這一點的才對。”
五條悟很快樂,很理所當然地回答:“隻要反轉術式也維持運轉,就會源源不斷地補充新鮮的大腦,維持足夠的能量攝入就沒問題啦。”
“……”
的場灼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對方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的視線當然捕獲到了他有些詫異的表情,回過頭來,很得意地笑了笑:“再不吃的話冰淇淋要流到手上了哦!”
他立刻手忙腳亂地啃了好幾口。
雖然沒有人刻意提起,但是在整個咒術界,開始被所有人逐漸認識到的一件事是——五條悟,變成了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