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打算細究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關於的場家的那個不咒者,他最初的印象還隻是個提著弓箭,一臉苦大仇深的小孩。隻不過他還記得對方,對方倒是已經忘了他了,不過考慮到那種術式,這也很正常。
同一時間,因為上層折損了好幾個總監部的執行者,咒術界不得不私下裡接觸了禦三家,試圖向他們發布擊殺咒術師的場灼的指令。禪院家“炳”之隊,還有加茂家支持另一位嫡子的勢力方都派出了幾個人前往追殺,但結果很遺憾,收獲的都是屍體。
這混蛋的表情甚至還帶著耀武揚威的從容——隻要你們願意,大可以把自己的家族也派過來,直毘人親自來殺我都未必能成功,你們算什麼東西?
——可謂是嘲諷拉滿。
而另一邊,虎杖悠仁的生活狀態就顯得狼狽了很多。
咒術界針對他的追殺也是貨真價實,他和脹相擊退了好幾波敵人,且戰且走,一邊儘可能擊退東京的咒靈,一邊尋找著藏身的地方。伏黑惠在確認了津美紀的安全之後也和他一起,但如今咒靈多得根本清理不完,最糟糕的是,五條老師的安危尚未明確,那個行方不明的敵人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我說伏黑,我總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哎——”
虎杖悠仁的手裡拿著幾包餅乾,他把錢放在空無一人的便利店收銀櫃台前,思考了一下之後,又乾脆拉開收銀抽屜,把幾張鈔票塞了進去:“的場前輩不是和五條老師關係很好的嗎?”
“……是吧,那兩個人。”
伏黑惠認識他們的時間更久,在他還上小學的時候,五條悟就和的場灼經常混在一起了。
“那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認真說,當時在那個男人逃走之前,如果是前輩在這裡的話,應該能來得及殺了他才對……還有之前聽到的傳聞,總覺得有點不妙。”
“……這就不是咱們能夠摻和的事情了。總而言之,灼前輩迄今為止都是很可靠的人,畢竟津美紀的蘇醒也有他的幫助。”
伏黑惠想了想:“我不認為他會突然做出不經大腦的舉措……他又不是你。”
“——好過分啊伏黑!你這樣說話真的很紮心啊!”
虎杖悠仁抗議道。
脹相則抄著手臂站在一旁,保持沉默。虎杖和伏黑兩人也曾經試圖詢問過他究竟打算怎麼辦,但脹相對於自己的未來顯然沒有什麼規劃,隻說他打算保護自己唯一的弟弟——說到這裡的時候虎杖悠仁精神抖擻地打了個哆嗦,但對方不置可否——除此之外,如果還有得選的話,他想要親手殺死加茂憲倫。
一百五十年前締造出咒胎九相圖的術師,而如今他們也都知道,那隻不過是那個男人無數個身份中的一個,就和現在的“夏油傑”一樣。
七海建人站在更遠的地方負責警戒,和兩名未成年以及受肉的咒胎拉開了距離。在他身邊的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回來的的場靜司,對方仍舊保持著八方不動的氣勢,就好像這場讓整個東京陷入災厄的動蕩,沒有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這個時候新乾線還在運作嗎?咒術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地震?顯而易見,他悄悄離開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這個人究竟乾了些什麼?
他的心裡一直都埋藏著隱憂,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從事件一開始,灼前輩就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靜司先生。”
七海說道,“如果您不能夠解釋當時在地鐵當中的做法,我很難不去認為,放走那個家夥是您有意授準的行為。”
他比其他的所有咒術師看得都多一些,之前對方複雜的準備似乎完全沒有派上用場,但這顯然不可能——的場家第二十七代的家主不會去做這種無謀且多餘的安排。
“因為我們需要弄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一口氣把它逼迫至極限的結果就隻有讓它再度逃跑,千年之前是這樣,千年以後也是這樣。如果不能等待對方先把手裡的牌出完,這件事就會繼續擱置下去,直到往後不知道多少代的咒術師徹底忘掉還有這樣的一個敵人。”
的場靜司聲音平靜:“我們對這個東西的研究比你想象的要透徹……包括加茂憲倫在內,我們還發現了數個陰陽師或者咒術師在人生的記錄當中有過生死不明或者性格大變的記載,最典型的一個就是蘆屋道滿。”
“——直到最後都沒有他的死亡記錄,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死在了什麼地方,而夏油隻不過是被盯上的無數術師之一,甚至當初他在咒術界遭到的那些摧折,都有可能是那個人埋在咒術界的釘子故意為之。”
“這是你的推斷嗎?”
七海建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他的推斷。”
靜司回答,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詢問“他”究竟是誰。
“他想靠自己來解決一切。”
七海建人篤定地說道:“他想把從過去到現在建立的束縛,暗藏的影響,造成的傷害……他想把這一切全部都燒掉。”
的場靜司並沒有反駁,實際上作為的場家的當主——的場灼的“二十八任當主”隻是臨時的,事件結束之後他會迅速退休——如果有人願意同時解決的場家的困境,從利益角度上講,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七海問:“我知道一點點前輩的術式,解決完這一切之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也不知道。”
良久,的場靜司搖搖頭:“我隻是覺得,既然他已經提前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要阻止他的話……我又不是五條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種實力和覺悟的。”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都是個不眠之夜,天空當中漂浮著暗雲,居住在這附近的市民已經初步開始混亂地撤離。虎杖悠仁原地做了好幾個蹲起,像是個職業運動員一樣完成了熱身,又努力擺出了鬥誌昂揚的態度:“七海海!接下來還要去街上祓除咒靈嗎?”
“——不必,接下來我們可以直接去追殺那個封印了五條悟的男人。”
靜司看了他一眼,直接開口:“這是非常危險的工作,你願意跟著一起去嗎?”
“當然!”
少年毫不猶豫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