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聚一聚的約定最終還是落空。
宋霄誠的導師臨時有項目要飛去外地,要帶上他這個得意門生,時間緊迫晚上就要飛,約飯隻能改天。
他心裡很過意不去,明笙倒是悄然鬆一口氣。
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等畢業吧。
明笙在心裡給自己描繪一張未來藍圖。
等畢業,找一份外地的工作,那時他大約也厭了,想換人了,不概率不會為了她這樣的小透明奔波兩地。
這段地下關係也就自然而然走向死亡。
回寢室問了喬羽一嘴,才知道她下午出現在柏元樓的原因。
三樓有一個創業交流會,學校邀請一批初創成功的在校生分享心得體會,傅西洲李京爾廖擎大三時注冊了一家叫Bro的公司,專做遊戲開發,如今Bro成立不到一年,已經獲得天使投資人第一輪風險投資。
三個富家子弟,沒有用到家中雄厚資源人脈,單憑腦子和技術,便成功挖到人生中第一桶金。
所以,他們是很有資格站在台上聊這個話題的。
喬羽自然是衝著李京爾去的,但據她說,當天C位還是傅西洲。
“但是看得出來他挺想低調的,被迫拱上C位的時候,怎麼說,臉比平時黑。”
喬羽把蘋果啃得哢嚓作響,“是我也不願意,眼角那麼大一塊烏青,影響他以往光輝形象。”
“他一上台那些女的就哢哢一頓拍,把他搞得挺不好意思,求我們給個麵子,拍遠景就行。”
舒曼曼哈哈大笑,腦洞大開;“傅公子該不會被人打了吧?”
“衝冠一怒為紅顏?”喬羽黑眼珠一轉,“他那紅顏是誰啊?”
“上回吃飯遇到的那個蘇映月?”
“八成是,他不是很少和女生出雙入對?”
明笙在一旁靜靜地聽。
秀氣的眉微皺,臉龐浮上點點困惑。
被體大籃球隊的打了?
從小就練跆拳道,高考完跑去泰國學過一陣子泰拳,武力值一點不輸自家保鏢的男人,會被彆人打嗎?
沒人給她答案。
夜裡輾轉睡不著,莫名焦慮。
總感覺他臉上那道烏青,和她脫不開乾係。
多次盯手機,沒有新消息進來。
沒消息就是壞消息,說明他情緒很差。
下午柏元樓撞見她和宋霄誠在一起,他的眼神都要吃人了。
明笙想了又想,決定還是挽救一下。
【你臉怎麼了?】
半夜主動給他發消息,討好姿態擺足,可惜沒回應,等了二十分鐘,他都沒有回複。
明笙揉揉眼睛,困得厲害。
索性不去糾結他陰晴不定的情緒,關機睡覺。
到第二天中午,還是沒見回複。
問題有點大。
忍不住忐忑不安。
她這是捅了馬蜂窩嗎?
明笙一旦從死胡同裡出來,就會格外務實,既然想通了等到畢業再斷,那就不擰著了。
周五晚,她主動回到暮華裡。
乾坐著等到深夜十二點,偌大的房子靜悄悄,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
熬不住,給他發消息。
【你回嗎?便利店買點速凍食品,家裡冰箱空了。】
言辭委婉,就差直接說:我又投懷送抱。
微信終於有了動靜。
寥寥兩字,冷淡撲麵。
【不回】
明笙盯著這兩字快半分鐘,摁滅手機,關燈睡覺。
黑暗裡一聲輕輕喟歎。
——做人好難。
隔天迷迷糊糊睡到八點,被快遞員的電話吵醒,說東西已經放到門口。
一份附近咖啡廳出的早餐。
黑咖啡配芝士丹麥酥,新鮮出爐,還是熱的。
明笙吃得雲裡霧裡。
人不回來,早餐來了,到底幾個意思?
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家,照例要回去,慢吞吞下了公交,走上一段坡路才能到家。
其實算不得家。
是彆人的家,他們隻是棲身在傅家的一隅,雖然住宿條件很不錯,待遇也優厚,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仰人鼻息。
父母在主人家底下做事,連帶著做子女的,待人處事也要小心翼翼,不能有分毫差池。
傅家大宅坐山擁水,聽說當初買下這大片山地前,特地找風水大師相看風水,這才斥巨資買下。
宅子有些年頭了,是根據傅家老爺子的口味找專業人士設計。
老爺子海城大家族嫡長子出身,解放前家裡開棉花廠,他年輕時留過洋,房子也是老派西洋風格。
傅景懷一家人住在主樓,家中一乾傭人司機則住在副樓,夫人徐茵有偏頭疼的頑固毛病,喜靜,故住在副樓的幾戶人家都保持著默契。
——平日生活不能打攪主人家安寧。
明笙從正門進,腳步輕巧,繞著草地,到達副樓。
神色謹慎,也不敢東張西望,完全沒有回家的鬆弛感。
傅家花園再好的風光,其實和她沒有關係。
“笙笙回來了啊,你湯姨今天煲了牛骨湯,香得很,待會多喝兩碗。”
明江今天也在家,邁巴赫洗得鋥亮,看來今天傅景懷沒有出門打高爾夫。
明笙軟糯應“好”,先回房間放包。
推門,就見夏新雨舒服躺在床上,塞著耳塞在打遊戲。
見到她,隻是漠然抬一下眼皮,當她是空氣,繼續打手裡的遊戲。
明江和湯蔚茹,一個鰥夫,一個寡婦,都在前任去世後帶了各自女兒組建新家庭,婚後兩年生下兒子明慷。
明笙和夏新雨同齡,但兩個女孩性格迥異,明笙漂亮隨和,誰見了都喜歡,夏新雨卻是個刺頭,見誰都是冷冰冰的,吝嗇笑容。
兩個女孩在讀書上也天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