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點表麵功夫都懶得做。
這個時候,自然不便貿然出去撞槍口。
她蹲得腿麻,突覺手癢,低頭定睛一瞧,心中大駭。
一隻叫不出名字的黑色蟲子張牙舞爪爬上她胳膊,嚇得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忙腳亂拂去蟲子,動作幅度大了些,又撞倒身旁一株高懸的盆栽。
哐當一聲脆響,碎片散落一地。
連鎖反應很快來到。
花房外的蘇映月警惕出聲:“誰,誰在裡麵?”
當盆栽碎落的刹那,明笙的頭皮像被人用力揪緊。
整張小臉都皺到一起。
這就是傳說中的社死現場吧?
環視四周,視野裡找不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隻好縮著不動,希望糊弄過去。
花房外。
蘇映月見沒人應,聲音又來源於玻璃花房內部,當下第一直覺就是——
有人偷聽。
她小臉蹦起來,很不高興:“傅西洲,花房裡是不是有人?”
傅西洲依然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
“有人不是很正常。”他插兜渾不在意,“我家可不養閒人。”
蘇映月差點被他氣哭。
大小姐根本不容許這樣尷尬沒臉的時刻有第三人在場,她拿捏不了傅西洲,難道還拿捏不了一個小小打工人嗎?
她一個箭步,氣勢洶洶開了花房的門。
然後,果然發現一株茂密龜背竹的縫隙間,有女人的衣角隱隱浮現。
“你,出來!”
她一聲喝令。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
眶。
那人還是不動,似乎是女人,鐵了心不肯現身出來挨罵。
她氣極:“喂,你自己主動出來,彆逼我動手!”
又氣呼呼向身後手插兜的男人告狀:“傅西洲,你家這個工人不能留,聽牆角習慣了,把主人家隱私賣給媒體怎麼辦?”
傅西洲沒什麼表情地覷一眼縫隙間的淡粉色衣角。
一大片茂盛翠綠中間,夾雜那麼一點突兀的粉。
有那麼一點自欺欺人的可笑。
可笑又可愛。
他唇角一抹上揚的弧度。
突然心情陰轉晴。
然後轉身便走,壓根不想理會蘇映月的胡攪蠻纏。
蘇映月情急之下,抓住他襯衣下擺:“你彆走。”
他臉色驟冷,沒有溫度地低頭打量她的手。
諷刺帶挖苦,“我媽好像誇過你是大家閨秀。”
“現在的大家閨秀,都是這麼動不動抓男人衣服的嗎?”
蘇映月被他嘲得兩腮泛紅。
訕訕縮回手。
午後的陽光太熾熱了,眼前的傅西洲又那麼刻薄。
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男人,完全不懂憐香惜玉。
很氣,但滿肚子的怒氣又不能撒在眼前這個桀驁反骨的男人身上。
她雖然家世好,但論家族實力,完全沒辦法跟傅西洲比。
傅家的所有都是傅西洲的。
她卻有兩個擁有繼承權的弟弟,父母能給她一份體麵的嫁妝,但也僅此而已。
她這樣的家庭,女孩嫁得好才能贏得家族的尊重。
能攀附上已經該感恩戴德。
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高跟鞋踩出冒火的步伐。
蘇映月自然要找罪魁禍首出氣。
“你還不出來!想偷聽到什麼時候?”
她伸手揪住對方衣角,用勁一扯,那人跌跌撞撞被她拽起來,在看清對方長相的霎那,她明顯一愣。
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張臉。
而且這樣一張媲美陽春白雪的臉,出現在的,是傅家的地盤。
> 蘇映月也不例外。
她警惕心起,又滿肚子困惑,好奇明笙的身份。
隱約又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
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她視線往下,見到明笙手中捏著一把綠油油的迷迭香,“你是小偷?”
“我住在這裡。”
明笙受不了有人劈頭蓋臉來就一頓汙蔑,平心靜氣解釋,“你們烤肉需要迷迭香,我來花房摘一些。”
“我也沒有偷聽。”
“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裡麵了。”
她辯解的聲音細細柔柔,非常好聽。
蘇映月才不聽她解釋,緊跟著咄咄逼人:“那你怎麼不出來?在裡麵鬼鬼祟祟做什麼?”
明笙垂下眼皮。
總不能實話告訴她,她是不想和某人打照麵吧。
畢竟他和彆的女孩子正在獨處。
她要是突然出現,這算怎麼回事?
她吞吐了一下,委婉道:“如果換做是你,遇到這種事,應該,也會做出同樣選擇的。”
蘇映月當然不接受:“我才不會像小偷一樣,偷聽彆人隱私。”
明笙光潔的兩頰漫上紅霞。
這種情況下,確實很難為自己辯白。
畢竟她確確實實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對不起。”她低頭誠懇道歉。
“聽到我們的隱私,說聲對不起就行了?”蘇映月不依不饒起來。
“哎,廚房很閒嗎?還不快回去。”
倏然插進來的懶散男聲打斷了爭吵,兩個女孩偏首,見傅西洲麵色不虞,似乎很不耐煩。
這句問話,他自然是對明笙講的。
口氣很差。
眼神也傳達著暴躁。
好像今天才突然意識到——
不僅僅隻有他能凶她,讓她順從妥協。
原來這裡的任何人都可以。
對她惡言相向,對她頤指氣使。
這麼一想,頓時更加煩躁不堪。
“抱歉,廚房等著用這個。”她低著頭快步離開,臉深深往下埋。
和他擦肩而過
。
“喂。”
身後一道傲慢的聲音叫住她。
明笙略帶緊張回頭,不懂他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兩人四目相對。
“手張開。”傅西洲麵色冷肅,“給我看看你手裡這把東西。”
明笙錯愕,不知他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但還是乖乖伸出手。
當伸手的霎那,他清清冷冷的視線落下來,她突然明白過來他想要看什麼。
她食指上的傷口。
血跡斑斑,食指有些紅腫,傷口被碧油油的迷迭香襯著,有點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