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風景乏善可陳,明笙無聊,悄悄觀察他。
看他眼神堅毅,全神貫注看路。
也很遵守交通規則。
他看起來是不羈狂野的,可是行為舉止,又穩妥可靠。
明笙盯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
轉而又望向黑壓壓的遠方。
他們好像港式電影中,在黑夜裡牽手狂奔的亡命情侶。
穿越城市最繁華的地帶,到達郊區,分吃路邊餐館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又繼續上路。
然後,路邊的風景發生變化,更多的樹木,更少的房子。
一個多小時的奔馳後,他們來到城市離海岸最近的公路。
摩托車停在一旁,他們坐在公路邊的岩石上,明笙靠在傅
西洲的肩膀上睡意昏沉。
遠處有海濤聲均勻拍打沙灘。
時間在這裡仿佛停止流走。
明笙耷拉腦袋,閉著眼睛,任由困意席卷。
寧靜廣闊的大海,還有身邊的男人,都給予最大的安全感。
“醒醒了。”傅西洲碰了碰她的手,“太陽出來了。”
明笙睡眼惺忪睜開眼,下一秒,舍不得眨眼睛。
晨曦已至。
太陽躍出海平麵,驅走黑夜,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一片金光閃閃,像被踱上了一層會流動的金箔。
這條寬闊平坦的公路早就成了社交媒體上的網紅公路,許多人到這裡騎行打卡,將美好的海邊風光發布在網絡上。
明笙在網上見過這景色,當時匆匆一瞥,並沒有太多感覺。
等真的身臨其境站在這裡,才發現照片隻是將景色的浩瀚美麗拍出了不過十分之一。
站在半山腰上的公路往下俯瞰,大海和旭日都是那麼平和寧靜。
在這片廣闊麵前,人是那麼渺小不值一提。
所有的煩惱困境,也不值一提。
在一片波濤輕吟中。
傅西洲側過臉,悄不作聲凝望明笙清甜側顏。
看淡金色的晨光流瀉在她剔透無暇的臉上,她神情愉悅,唇角滿足地翹起來,眼中充滿對大海的驚豔。
他們在一起三年,大多數時間都在暮華裡度過。
很少出來約會看風景。
更彆提吃冰激淩、公然牽手看電影,去不同的地方尋覓美食。
都沒有過。
此刻傅西洲隻覺得遺憾。
那天駕車等在咖啡館外,看著明笙和宋霄誠在馬路邊談笑聊天,不知道在聊什麼共同話題,他們神情輕鬆暢意,彼此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梧桐葉簌簌落在她肩頭,宋霄誠笑著,動作自然替她拿開。
那片滿大街都能撿到的葉子,後來被他帶走。
嫉妒讓人麵目全非。
但夜深人靜時,也會靜下心反思比較。
傅西洲承認自己也不是100分男友。
他送了明笙很多很貴的東西。
卻從沒想過,要和她在馬路邊聊天說笑,為她保留一片梧桐葉。
沒了平日的不可一世,他小心翼翼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
抿緊的薄唇動了動,像是在做極大的努力。
“笙笙,對,對不起啊。”
明笙驚詫地轉過臉,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到了幻覺。
“哎?你說什麼?”
“對不起”這種離譜的話,怎麼可能從傅西洲這樣的少爺嘴裡吐出來?
一定是她聽錯,出了幻覺,或是他吃錯藥了吧?
明笙好奇地研究他表情。
見他俊臉黑黢黢,一臉不能傾吐不被理解的不悅,隻覺得格外新鮮。
她眉眼彎彎:“傅西洲,
你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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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自己憋了半天的道歉被曲解,好心道歉被她當成了驢肝肺,傅西洲差點氣吐血。
扒了扒早就被風吹亂的頭發。
還是沒有忍住,蹙眉質問:“我說明笙,你胸口這裡,有心嗎?”
明笙噗嗤一樂,秀眉挑了挑,故意唱反調:“沒有的。”
“不信你挖開來看看?就是有,也是黑的。”
“你黑心,我怎麼沒瞧出來?”
“好嘛,我遲早讓你瞧出來。”
“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心情很好呢,現在就在好好說話呀。”
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突然變了味道。
過去他強硬主導,她退縮配合。
現在完全反過來。
他檢討自己,軟下口吻想要討好一二,她又開始強勢,輕描淡寫地開玩笑,不接受這種程度的示好。
傅西洲有點看不透她。
她就不好奇他為什麼道歉嗎?
這麼嚴肅的時刻,他醞釀了那麼久的三個字,她最後卻一笑置之?
莫名煩躁。
還不如不要說那勞什子“對不起”。
他是傅西洲,從小接受的教育裡,就沒有向不如他的人低頭說“對不起”這一課。
心煩意亂地站起來,他迎著海風,對著大海放聲大叫。
“啊!!!”
扭頭對上明笙困惑又清澈的眼睛,又不知道該拿現在這種情況如何是好。
明笙也跟著站到他身邊,手掌心親昵貼在他額頭,另一隻手貼著自己的。
“發燒了嗎?”
“沒有啊。”
她紅唇嘟囔,又準備把手縮回去。
傅西洲簡直哭笑不得。
心裡癢癢,良辰美景,不一起發瘋做點什麼怎麼行?
一把抓過她纖細作怪的手,輕輕鬆鬆一扯,把人摁進懷裡,低頭放肆沉淪地親。
乾燥微涼的唇撞上去,強硬撬開,挺進,橫衝直闖。
是完全傅西洲風格的熱吻。
強勢、霸道、炙熱,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明笙在本能掙紮過後,選擇了順從。
踮起腳尖,閉上眼,傾聽著大海的呼吸,任他予取予求。
她還沒有在海邊接過吻。
少女時期卻做過那樣旖旎的夢,在熾烈日光下,和溫柔的戀人在海邊接一個青澀的吻。
也算勉強美夢成真。
雖然與她交換津液的戀人根本不懂溫柔,這個烈焰般燒穿理智的吻也跟青澀毫無關聯。
並不完美。
但還是,情緒飽脹到沉浸不可自拔。
有那麼一瞬間,希望這是末日時分,他們沒有明天,也不需要明天。
就這樣吻到天荒地老,海崩石裂。
海風刮得臉上沁涼。
明笙閉著眼睛,一滴晶瑩的液體從眼尾流下,悄然滑落臉頰。
一吻完畢。
傅西洲對上明笙水潤的大眼睛。
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也會蠱惑人。
“笙笙。”
傅西洲被這雙眼睛蠱惑,放下與生俱來的驕傲,甘心做她裙下臣。
“給我點時間。”
他粗糲的指尖摩挲她被人摑過耳光的麵頰,目光虔誠:“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日子還長,我們,我們重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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