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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洲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搭腔,埋頭做自己的事,英挺劍眉下,一雙平靜黑眸深藏起銳利,廚房燈暖,燈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線條。
他正專心削土豆,說,“吃完飯再說。”
明笙想速戰速決,可惜他沒有這意思,非要準備這一頓最後的晚餐。
“我來幫忙。”她低著聲音,去洗淨雙手。
她並不知道男人在她背過身時,情緒複雜地轉過俊臉。
望著她纖細背影,一雙漆黑的眼,眸光沉沉,鋒芒深斂。
明笙開了冰箱才發現傅西洲之前出去采購過。
至少冰箱裡麵的食材,一頓是吃不完的。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出來二菜一湯。
土豆燉牛肉是傅西洲做的,明笙炒了一個蔬菜雜燴,簡單做了一個番茄蛋花湯。
時間已近晚上七點半,兩人終於麵對麵坐到餐桌前。
“吃飯吧。”
傅西洲和她目光沒有交流,不等她拿起筷子,自己就先吃了。
第一塊嘗的是她的炒菜,品了品後簡短評價:“鹽放多了。”
“是嗎?”
明笙眼簾低垂,筷子也伸向這道菜,夾進嘴嘗一嘗,一股澀味在舌尖各處蔓延開,她皺了皺秀美的眉。
“很久沒下廚了。”
接連喝了兩口湯,才衝淡了口腔裡的澀味。
傅西洲卻像味覺失調,一口接一口地吃這道炒菜,很快盤子空了一半。
明笙在對麵看著,食不知味。
他是吃家中大廚的飯菜長大的,飲食起居無一不挑剔,回到父母那裡,也是被精心伺候的那一個。
可現在,他卻麵不改色地就著米飯,吃這道鹽放多的菜。
“你彆吃了。”
她終於看不下去,氣息和聲音都如同繃緊的弦,“明明不好吃,為什麼要吃?”
耐心也要殆儘。
明明被欺騙後內心無比震怒,為什麼按捺了那麼多天,最後卻用這樣平靜的麵目對著她?
開著那輛有許多共同回憶的車,為她做最愛的土豆燉牛肉。
她忍著湧上來的酸澀。
為什麼要做這些無聊的事?
是讓她自己想明白,這段感情裡,她才是那個被愛卻不知珍惜的一方嗎?
是她錯了嗎?
傅西洲對她的發難無動於衷,平靜地出奇。
“最近泡麵快吃吐了。”他說,“這個菜再鹹,味道也比泡麵好。”
明笙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升騰起無力感。
她討厭他這種任何事都遊刃有餘掌控的態度。
這襯得她仿佛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像個傻子對抗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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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性子站起來,“你吃吧,我飽了。”
傅西洲慢慢抬起眼皮,視線發沉,眼瞳深處一片冷寂。
他坐著不動,情緒穩定,“牛肉燉了一晚上,不嘗一嘗嗎?”
“沒興趣,不想吃。”
明笙被他刻意的平靜激出一身的叛逆,冷聲道,“吃膩了,我早就想換新口味了。”
扭身去沙發坐下,肩背挺直,目光執拗,絕不妥協的身體語言。
傅西洲陰翳盯著她背影,夾了一口土豆塊,慢條斯理地在嘴裡嚼。
原來硬梆梆的生土豆,燉得已經軟爛,入口即化。
她卻說厭了,倦了,想試試新口味了。
兩人各自占據客廳兩邊,氣氛幾乎達到冰點,明笙一秒都不想待下去,扯起圍巾就要拎包走人。
身後傳來一聲淩厲的“站住”。
她頓住,那股因他而起的煩躁還哽在胸口,也排解不了。
脾氣上來了,就是不肯轉過身去麵對他。
傅西洲走到和她隻有半米間隔,盯著她垂落在肩上的卷發,明明可以抬起手就掬一把在手裡,最後還是克製的什麼都沒做。
“京爾跟我談過了。”他嗓音低緩又肅寂,“我承認,作為男朋友,過去是做得不好,很多事情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所以這一次你不說實話,瞞著我去道合實習,我願意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
明笙背對著他,嘴角輕扯,譏誚一笑。
大少爺屈尊降貴說,我願意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
為什麼即使是低頭妥協,他也要妥協得那麼高高在上,仿佛在好心施恩。
“你的理解對我來說,不重要。”
她轉身坦然迎上他的眼,“我們分手了,我不用整天擔心你會不會不高興,你也不必管著我,不用整天猜忌我會不會再騙你,大家安然回到陌生人的位置,對我們,對我們的家人,都好。”
傅西洲眼神堅毅,平靜聽完她那些帶刺的話語。
心臟被決絕的字眼紮得鈍痛,但頭腦是清醒的。
情緒也是異常冷靜。
他語調平平,神情倨傲:“這段感情雖然是你起的頭,要不要結束,由我說了算。”
“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明笙,你死了分手這個念頭。”
明笙拳頭捏緊,杏眼迸出憤怒:“憑什麼?”
傅西洲走近她,和她咫尺相對,聲音輕飄,“憑我守口如瓶,沒有讓你爸去坐牢。”
明笙臉色蒼白,抿緊的紅唇泄露了她的無力。
二年前,正是明江一家最艱難的時候。
明江無端欠下巨額債務,神思恍惚。
這天載傅西洲去機場朋友的路上,他被高利貸跟車追蹤,他及時發現對方尾隨,不由車速飛快,卻差點撞上一輛迎麵而來的卡車。
是副駕的傅西洲首先發現不對勁,眼疾手快,及時出手轉動方向盤,這才在車毀人亡發生的前一秒,及時製止這場災難。
憑傅景淮徐茵愛子如命的態度,若這事捅到他們跟前,他們一定會讓明江一家卷鋪蓋走人。
甚至會直接懷疑他的動機,一怒之下報警。
可是就在明江即將接受厄運的前一晚,明笙踮著腳尖,偷偷溜進了傅西洲的房間。
隔日傅西洲二緘其口,還對他諸多美言,在父母麵前絕口不提自己差點被明江害死。
那一晚後,許多人的命運就此改變。
傅西洲注視著明笙,滿意地看到她倔強麵具背後的不堪一擊。
也是,她從來是聰明拎得清的姑娘。
籌碼在握,他微微一笑,換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悠閒語氣,“欺騙我這一次,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不過,道合這份工作,辭了吧,你想在投資公司發展我也不攔著你,這行我人脈也不少,換一家,你還能學到更多。”
明笙梗著脖子,飆淚:“都是一樣的公司,在彆家我能乾,為什麼在道合就不能乾?”
傅西洲目光陡然凜冽,為她的頑固拎不清,還有眼眶裡盈著的委屈淚水。
“為什麼?”
他濃眉擰著,瞪著她,脖子上一根青筋漲了起來,“因為你有個覬覦彆人女朋友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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