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爾也認同她的說法,沉吟後說:“我隻知道昨晚那頓飯西洲沒有吃完,吃到一半就出來了,他去找了徐阿姨,徐阿姨當然情緒也不好,很晚的時候西洲把我和廖擎叫出來吃夜宵,一開始什麼也沒說,是我們發現他一直在喝悶酒,情緒也不對勁,他才說的實話。”
“後來就越喝越離譜,幾l種酒混著喝,還開始說糊話,我們兩個把他架回來,我守他到半夜也熬不住睡著了,醒來發現他吐了一大灘血。”
李京爾疲憊又懊惱地揉著眉心中央,“然後就是你看到的了。”
明笙回到傅西洲的病床前,天鵝頸微微垂著,細看他憔悴卻依舊英俊的臉。
他濃眉擰著,大約因為胃不舒服,英挺的眉宇間布著淡淡愁緒。
跟平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她隻覺得新鮮。
原來無堅不摧的人,也會崩潰倒下,像孩子一樣虛弱無助。
給他掖了掖被子,明笙枯坐了一會兒。
嚴格來說,傅西洲什麼都
() 比她強,
但是唯獨受挫能力,
她比他強了不少。
她嘗過的原生家庭給予的痛苦,他一概沒有體會過,因此總是任性自我,大約總是有人兜底,他可以不斷試錯,不計成本地全力以赴他熱愛的東西。
現在,家庭不再給他兜底,父母露出強勢一麵,要他回到既定安排的軌道上來。
可想而知他的痛苦和不甘。
明笙看著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手背上麵血跡斑斑,沾著他昨夜吐出來的血。
現在看著,仍舊觸目驚心。
抽出隨身攜帶的紙巾,沾了點水,她托著他算不上溫熱的掌心,一點一點輕柔又耐心地擦拭掉血漬。
再掀起眼皮時,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漆黑眼睛。
大約沒料到睜開眼看到她,傅西洲低低罵了一聲臟話。
正在輸液的手有氣無力地推她,像一頭虛張聲勢其實毫無底氣的蠻牛。
“他媽的,你怎麼在這?”
他蹙眉嚷嚷,看上去又凶又不講理,“誰讓你來這種臟地方的,你給我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在一旁的李京爾廖擎都默契噤聲,誰都不敢上去招惹這頭暴龍。
明笙卻敢惹。
姣好的臉龐冷冷淡淡,凜然不可欺的模樣,說:“真要我走嗎?你想清楚,我走了就不回來了。”
這通牒一出,傅西洲頓時偃旗息鼓,不見剛才的囂張氣焰。
“現在幾l點了?”
他彆扭地轉動脖子問李京爾他們,病懨懨又惡聲惡氣道,“你們去給她買點早餐,她有低血糖不能餓肚子。”
“我去我去。”廖擎縮著脖子遠離戰場。
有明笙在,李京爾也不擔心傅西洲再發瘋,平鋪直述問:“西洲,你現在清醒了嗎?”
傅西洲不自然地瞥了瞥麵無表情站在一旁的明笙,僵著沒吱聲。
明笙怪聲怪氣:“胃掛了,耳朵也出問題了嗎?李京爾問你話呢。”
“醒了。”
少爺俊臉保持冷酷風格,氣勢卻收斂不少,老大不樂意地拖著調子開腔。
“醒了就好。”
李京爾抑製住想笑的念頭,正色道,“先簡單跟你說下你的情況。胃鏡顯示你的一個小動脈破裂了,如果我們晚一點發現,你很可能有生命危險。急診這邊建議你馬上住院,出院以後也要長期修養,再亂來就離胃癌不遠了,以後酒是肯定不能再碰了,除非你不想要這條命了。”
聽說要住院,傅西洲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明明臉色前所未有地蒼白,表情卻倔得像頭驢。
“我不住院,我好著呢,輸完液我就出院。”
李京爾無奈的視線默默投向明笙。
他是沒轍了,希望她出力周旋,拉回這頭倔驢。
明笙仍舊麵無表情,捋了捋耳後的碎發,雲淡風輕說:“那就出院好了,死了也好,我剛好再找個新男朋友。”
“你說我下午就約林總喝個咖啡怎麼樣?人家應該挺健康的,既不胃出血,腦子也沒病。”
她對著他皮笑肉不笑,順帶指桑罵槐。
李京爾也是頭一回見傅西洲吃癟,非常新鮮,掩飾地以手遮臉,就差大笑出聲。
傅西洲對著微笑的她咬牙切齒,然後臉色一變,捂著肚子齜牙咧嘴起來。
臉上也是“唰”的一下,血色全無。
明笙和李京爾見狀臉色大變,湊近他,慌張不知所措。
傅西洲哼哼唧唧,額頭上痛得出了一層薄汗,抓著明笙細嫩的左手不肯鬆手,用僅剩的那點力氣對李京爾說:“你,馬上安排我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