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對明笙的頭發很上心,等明笙坐到鏡前,他已經一步上前,先跟Tony溝通想要一個怎麼樣的發型。
“長度在脖子的根部,就斜方肌這個位置,不需要上厚下薄。”
他看著鏡中的明笙,熠熠的目光裡帶著一絲看不懂的執著:“她的臉本來就有少女感,隻要發型再減齡一些,就是我要的樣子。”
明笙麵無表情地聽,心裡頗不是滋味。
等林頌坐在一邊處理瑣碎事務,她微擰的眉頭就沒有展平過。
他的所作所為令明笙對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什麼叫“我要的樣子”?
這給了她一種錯覺。
她正在成為一塊石頭,或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頭人,被打磨成林頌想要的形狀。
Tony手起刀落。
明笙逐漸討厭鏡子裡那個清新甜美的短發女人。
好像回到了大一那年,她和那人正式開始地下戀,兩人都青澀懵懂,甚至都沒有戀愛經曆,於是在深夜的電影院裡練習接吻。
傅西洲不會,磕碰間牙齒笨拙地咬到她的唇,她痛得飆淚,不想再親。
他把她拉回懷裡。
卻死不承認自己不會親。
“一定是因為你的頭發太短了。”
他狡辯,“感覺像和初中生在親,我懷疑自己在犯罪,怎麼可能投入?”
後來她慢慢留長她的發,而他的吻技也越來越嫻熟,終於可以把她親得意亂情迷。
再後來,有些事便水到渠成地發生。
剪完頭發,林頌露出滿意的笑容,牽著明笙的手走。
兩人又去一家奢侈名品雲集的時裝店。
林頌同樣沒有將打扮女友的任務假手於人,而是親自為她挑選衣服,最後選擇再三,選了一條藍色棋盤格娃娃裙,明笙穿上它後,儼然一個二十出頭、優雅俏皮的小公主。
明笙怒氣騰騰地看向林頌。
她當然不排斥裝嫩,可是她不願意在見男友家長的這一天,穿上不符合她年齡的可愛公主裙,讓他的家人在背後議論她心裡住著一個十八歲的芭比。
“林頌這套……”
明笙還來不及開口拒絕,林頌就笑著讚許:“這套很完美,簡直為你量身定做,就這是它了。”
明笙忍無可忍:“林頌,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走在前方的林頌並沒有遷就她的高跟鞋,淡聲否決:“明笙,先把你挑剔的審美觀放一放,我們先把今天的行程走完再說。”
明笙察覺到他的冷淡不耐煩。
心涼半截。
被林頌牽著步出時裝店,抬眼,她看見了停在街對麵的黑色賓利。
有她熟悉的一串車牌號。
車窗沒有滑下,車裡的人雖然跟著她,卻避不見麵。
被他親眼見到假人似的她,明笙心裡劃過一陣綿綿的悲傷。
他一定在心裡狠狠嘲笑她吧?
她彆過臉,黯然地鑽入車裡去。
當明笙正坐在駛向林家老宅的路上時,傅西洲回到了最近常宿的酒店。
像是被人上了發條,他麵無表情躍入水中,在水溫適宜的遊泳池遊了十幾個來回。
直到體力不支。
可是大腦卻出奇地冷靜清醒。
他從水中一躍而出,護目鏡摘下,露出一張卓爾不凡的俊臉。
隻是這張臉,現在滿是寒意。
他眼簾低垂,目光森然,臉上每一處輪廓線條都藏著冷峭和鋒利。
頭發還濕漉漉,他赤腳踩在泳池邊,右手用毛巾抹去臉上水漬,左手握著手機。
“京爾,我記得你說過林頌的繼母有一個女兒,年紀比他大還是比他小?”
“比他小五歲。”
李京爾很確定地透露,“跟明笙差不多的年紀。”
傅西洲擦頭發的手一滯。
突然神色凜然,處於暴怒邊緣。
“你儘快想辦法去搞到一張他妹妹的照片。”
他語氣凝重地交代電話那頭的李京爾。
李京爾嗅出不對勁:“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對這個女人感興趣?”
傅西洲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池水,思路清晰明確:“我跟明笙在一起那麼多年,從沒見過她穿過娃娃裙,她一向現實,從不做公主夢。”
“我的感覺很強烈。”
他目光尖銳說,“林頌正把明笙改造成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