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不緊不慢:“轉贈協議我跟宋時瑾同時簽了字,不管您認不認,都不會更改。至於董事會宋時瑾會支持誰,我可就不知道了。如果您不想總經理的位置徹底改了姓,不如您去求求齊喚。”
齊喚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回京前,齊喚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們說了很久。
“中明也有你母親的心血。”齊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炬。
齊越垂眸,輕咳一聲,最終飲下父親替他倒的水,“您現在知道我媽媽的付出了?但我跟齊喚都不在乎,如果中明不是徹底姓
() 齊越和齊喚的齊(),我相信媽媽也會支持我的決定。
齊瀚心裡頭如同被倒了鍋滾燙的熱油?[((),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兒子不僅不再要他這個父親,連中明也要儘數放棄。
齊越的意思是,如果他全力支持齊喚,壓下傅瑾嵐,那麼宋時瑾手上的股份也會儘數支持齊喚。如若不然,宋時瑾聯合其他小股東,照樣能同齊家分庭抗爭。屆時兩敗俱傷,可齊越不在乎。
“你現在翅膀真是硬了。”齊瀚頹然地垂下眼。
齊越對他從不客氣:“不這樣,我恐怕早就和媽媽一樣了。”
字字誅心,齊瀚無言以對。
在齊越母親的事情上,無論他如何辯解,自己始終是理虧的一方。他想不到的是,他自以為示弱,自以為為兒子考慮的一切不但被全盤否決,反而還加深了父子間的隔閡。
明明,他真切地為了兒子好,希望他在中明一切順遂的。
齊瀚沉默地將齊越的手機放床頭櫃,轉身離開。
齊越拿到手機,熟記於心的號碼撥出去,冰冷機械的關機聲,反複多次,他聯係不上她。
*
範珞頤追著齊越回京,他送醫急診,她心焦,卻怎麼都見不著他。
甄靈敲開閨蜜家門,彼時,她坐在陽台,望著遠處,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我幫了齊越兩個小忙。”甄靈自顧自說。
範珞頤因為齊越的名字,動了動唇,她看向身旁落座的閨蜜。
甄靈看到茶幾有杯水,手伸過去摸了摸,是涼的,“跟宋家那兩位一起,替齊越收了不少散股,我可砸了好大一筆錢呢。”她刻意拖長的尾音。
範珞頤不清楚這事,她詫異的是連閨蜜都知道,而她蒙在鼓裡。
甄靈看出她的意思:“大學城傳得滿天飛的照片,我也找人壓下了。還有路窈,她……”
“你是不是有病!”範珞頤嗬斥。
甄靈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是不是有病?”
範珞頤憤怒地瞪過去:“你是我閨蜜!”
“誰說不是呢?”甄靈眸光微閃,最後,緩和了語氣,“你是覺得自己太聰明?還是覺得齊越夠傻?”
“咱們這樣的家庭,你要麼一輩子彆談愛,要想追愛,那你就得找個真心喜歡自己的。看我表妹辛桐,追在程寄洲屁股後頭這麼多年,最後怎麼著?不值得的,範珞頤。”
範珞頤苦笑:“我覺得值得。”
甄靈覺得她這叫拎不清:“你知道嗎?你連路窈那個小姑娘都不如。人好歹知道什麼叫及時止損,你呢?你簡直是昏了頭了!”
“昏頭就昏頭,用不著你管!”範珞頤恨恨說,“但我沒想到,連我最親近的人也要背後給我捅刀子背叛我。”
這句話算是紮了甄靈的心窩子,她倏地起來,一杯水直接往範珞頤頭上倒,“範珞頤,你到底想乾什麼!”
冰涼的水從頭澆落,範珞頤本能閉眼。水不多,還是透心涼。
() “從前的範珞頤從不搞雌競那一套,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兒了?”甄靈恨鐵不成鋼,空了的水杯狠狠擱茶幾,清脆一聲,她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逼閨蜜看,“你看看你自己,你能不能清醒點?你還是我認識的範珞頤嗎?”
“你給我想清楚,到底是一個男人重要,還是你為之努力了20年的範氏繼承人更重要。”
範珞頤被迫看著相機裡的自己,濕答答的頭發粘在額頭,她麵色蒼白得跟鬼似的,醜得不忍直視。
甄靈目光一頓:“你要不識好人心,也行。就當是我這個閨蜜為你做的最後兩件事,之後你做什麼都彆跟我說,更彆給我訴苦。被你那私生子滿地爬的爹趕出家門那一天,範珞頤,我告訴你,沒人會可憐你!”
她拎起包,轉身就走。
陽台再次歸於沉寂,範珞頤往後一靠,手擋著眼睛,眼淚從指縫落下。
*
齊越花了兩天時間,確保自己有絕對自由掌控的能力,他回到上海。
臨走,甄靈跟他見了一麵,她說:“路窈在蘇州,她跟珞頤的八卦我壓了,其他看你。收的散股算是我給你倆的紅包,我無條件轉讓。隻有一點,珞頤腦子不清醒,看在她之前一心為你的份上,放過她一次。我知道你會正式對外解除你們壓根不存在的婚約,這是她應該承受的,接下來的日子,她好過不了,這也是她該受的,我就希望在她自討苦吃的時候,齊越,你們彆落井下石。”
“還有照片的事情,確實與珞頤無關。”她替閨蜜解釋。照片的源頭的確是大學城學生的吃瓜吐槽,與範珞頤無關。若真是範珞頤做的,她也不會這麼厚臉皮為閨蜜爭取。她不求他對範珞頤手下留情,隻求他能袖手旁觀。
齊越擰眉,沉吟:“不必,該多少就是多少。”
甄靈心驚,試圖為範珞頤辯解兩句,他忽然看向她,神色鄭重,“謝謝。”
她愣住,後知後覺他的感謝是為了她曾出手護了路窈一把。但其他的,他不會答應。
這個圈子太現實,範珞頤靠著齊越得到了多少紅利,失去的時候,隻多不會少,尤其是在得罪齊越的情況下,他的朋友圈又如此龐大。
甄靈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儘力替閨蜜爭取,“你放心,範珞頤的腦子要是還灌滿水,我肯定給她抽乾淨。”
齊越對此未置一詞,她實在沒轍了,“如果是看在我護了路窈兩次的份上,夠不夠?”一次是她出手在最短的時間內壓下了照片和流言,一次是她一路護著路窈回蘇州,甚至是齊瀚找上路窈,其實那個小車禍真的是意外。
這次,他看她的目光毫無溫度,“你能護著路窈,我真誠道謝,但是,甄靈,如果不是因為範珞頤,路窈本不該遭受這些流言蜚語,也不至於陷入絕境。”
甄靈語塞,同為女人,路窈的遭遇她做不到視而不見。
她動了動唇,再找不出一句辯解。哪怕再多說一句,她都要麵紅耳赤,良心難安。
齊越卻是索性把話
說透:“路窈受到的傷害(),我會一一替她清算。
他父親齊瀚、範珞頤€()€[(),還有他自己這個罪魁禍首,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甄靈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離開時,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
英俊的男人望著窗外,眼神裡的愛意不再克製。她其實很意外,這個利益至上的人能為了路窈做到那份上。
甄靈不懂愛情,但現在,看著齊越,她忽然有些羨慕路窈。這樣一個人,滿心滿眼隻有一個小姑娘,寧可放棄與範家聯手後唾手可得的捷徑,亦從容卸下中明的一身光環,徹底退出名利圈。甚至大部分人都以為,他離開中明,推弟弟上位,是與齊瀚、傅瑾嵐博弈正式宣戰的戰書。他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中明父子兄弟失和的大戲,她卻知道並不是那樣的。
可換個角度,路窈什麼都不知道,平白遭了罪。她一時又說不清,該是羨慕還是該覺得遺憾,
至於範珞頤,她隻能說一句自討苦吃。好好一手好牌被打得稀巴爛,如今又得罪了齊越,接下來的範氏之爭,她隻會舉步維艱。往後彆說是範氏繼承人,恐怕連範家大門都未必能留下了。
可每個人都該為自己負責。
齊越沒管甄靈想的,落地上海,他轉去蘇州。一連幾天,路窈的手機都是關機的冰冷女聲。最近事情多,他的身體又將將好,連軸轉的處理工作,處理與範珞頤的婚約,也徹底同父親翻了臉,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一閉上眼睛,就是路窈紅著眼睛,委屈質問的畫麵。
是他來晚了。
“沒能找到。”章孟遠將調查的資料送上,“路小姐回蘇州後去了一次泰山,之後再沒有記錄。”
沒有回上海,也沒有坐高鐵,一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齊越第一次發現,世界這麼大,大到刻意躲藏的人也許這輩子都再難重逢。
他終究還是弄丟了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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