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齊昕去母親傅瑾嵐家時,兩個阿姨和管家都在門外,她意識到什麼,“爸媽在裡麵?”她這問得明知故問。
老管家點點頭,不知道怎麼說。
兩個人又吵了,他們便避開等在門外。有些話不是他們能聽的,於是都裝聾作啞。
老管家從年輕時候就在齊家,許多事都看在眼裡,他欲言又止地看著齊昕。
齊昕是傅瑾嵐改嫁齊瀚帶來的女兒,原本不姓齊,是後來改口後改了姓。外界都傳齊昕本就是齊瀚與傅瑾嵐的私生女,老管家也說不清到底是不是。
不過,這姑娘與傅家人的脾氣一點不像。拎得清、知世故,也始終站在兩位齊家真正的少爺身旁。
老管家想,也許齊昕是隨了她“父親”。
“麻煩你們了。”齊昕猜到父母又吵了架,她慚愧,又不得不替母親道歉。
其他人紛紛擺手,這與齊昕無關。
她想了想,準備進門勸勸。
老管家拉住她:“昕小姐,太太心思不定,再這麼折騰下去,恐怕連您都過不去了。”
說到底,家和萬事興,傅瑾嵐心太大。齊瀚為她與兩個親生兒子漸行漸遠,做到這份上,已經是夠對得起兩人的情份了。
齊昕聽懂了:“謝謝您。”
她打開門,爭吵聲入耳。
是她母親單方麵的嘶吼。
“瑾文是我親弟弟,你當初是怎麼說的?我弟弟就是你弟弟,現在呢?”
“讓他好過些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肯開這個口?”
“齊瀚,你忘了嗎?我到底是因為誰才匆忙嫁人。”
“我算是看出來了,誰都靠不住,隻有瑾文真心實意為我。”
齊瀚始終沒有吭聲,聽到這裡,他目光沉沉看過去,“瑾文是一心為你,那書媛呢?”
書媛是齊越和齊喚的母親,也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傅瑾嵐頓了頓,更尖銳的聲音:“如果沒有她,我們會分開嗎?我至於受那麼多苦嗎?”
她始終認為是於書媛的出現破壞了她嫁入豪門的機遇,以致於她如今隻能被稱為齊瀚的第二任妻子,連中明也沒能留住一席之地。
“齊瀚啊齊瀚,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你現在裝出這副模樣又給誰看呢?齊越和齊喚哪個是要管你的?你還把中明拱手讓給齊喚!我告訴你,沒有我,最後你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夠了!”
“媽!”
兩道同時響起的聲音。
齊瀚的話卡住,齊昕趕緊過來攔住傅瑾嵐,“媽,夠了。”
“夠了?夠什麼夠!”傅瑾嵐一把推開女兒,“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這幾年沒少幫著齊喚吧!我才是你媽,你就為了個外人,連你親舅舅都要送進去。結果呢?怎麼,沒我跟你舅舅,你就能嫁給齊喚了?”
“媽!”齊昕被
母親毫不留情戳破心底的秘密,隻剩難堪。
傅瑾嵐冷笑:“你看看人家理不理你!”
齊昕心累:“媽,彆鬨了,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傅瑾嵐冷著臉專挑難聽話刺女兒,齊瀚看齊昕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隨你怎麼想,傅瑾嵐,我沒有對不起你過。”
話落,他轉身上樓。
傅瑾嵐聞言,抄起茶幾的杯子直直丟過去。
啪一聲,落地碎成渣。
“媽,您鬨夠了嗎?”齊昕等齊瀚走遠,拉住母親,“齊家給我們的夠多了,您還要鬨什麼呢?”
傅瑾嵐眼睛是紅的:“鬨?我是你親媽!”
“誰說不是呢!”齊昕笑裡帶著譏諷,“我要真不是您女兒,我就能光明正大對齊喚說一聲我喜歡他!現在呢?我沒臉啊,媽,我親媽為了齊太太的身份,我親舅舅為了中明,害死了人家的媽媽,媽,您知道嗎?您女兒這輩子都良心難安。”
“您到底還想怎麼樣呢?中明不是我們的,您爭來爭去,到底為了什麼?”
傅瑾嵐抬手,齊昕不躲避,她手落下,轉了方向,狠狠一巴掌在齊昕胳膊,“我為誰?還不是為了你!”
齊昕懇求:“我不需要,媽。算我求您了,您再這麼下去,我就隻能離開中明,離開齊家了!”
“你!”
“我說到做到。”
母女對峙,齊昕眼中帶淚。
兩年多前,齊越卸任中明CEO,外頭說什麼的都有,大部分人覺得繼父子失和後,兄弟也明爭暗鬥。她知道其實是齊喚找的齊越,為了讓哥哥隨心做自己,他接過中明的擔子,也接過替母親複仇的重任。她陪在齊喚身邊,為母親贖罪。半年前,舅舅傅瑾文故意製造於書媛車禍的證據確鑿,齊越和齊喚親手將他送去審判。
那時,她對齊喚遞了辭職報告,他沒收,他告訴她:“傅瑾嵐是傅瑾嵐,你是你。”
她從小就在齊家,這些年早就將這裡當成了自己家。唯一沒想到的是,舅舅膽子那麼大,手上沾了齊喚母親的血。
“媽,不是我們的東西不能要,您跟爸兩個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好。”她想起管家的提醒,“您不聰明,我也是,彆人更不是傻子。”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傅瑾嵐的怒火:“滾,你如果跟我不是一條心,你給我滾出去!”
茶幾上僅剩的玻璃杯被她掃到地上,玻璃渣飛濺過齊昕的腳踝,一陣刺痛。
齊昕沒吱聲,看著歇斯底裡的母親,她忍著痛,離開彆墅。
眼見女兒毫無留戀地離開,傅瑾嵐氣得心臟疼。她籌謀半生,如今一無所有,她不甘心。
她緩了很久,找出兩年多不曾聯係的號碼。
第一個電話,對方沒接。
她又打了第二個,等接通,“你甘心嗎,範小姐?”
範珞頤怔愣,傅瑾嵐蠱惑的聲音近在咫尺,“想不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沒有寒暄,
兩人開門見山。
齊越當時處理上海分公司項目(),傅瑾嵐不放心(),明裡暗裡派了不少人。他藏得深,她費了點力氣才查到路窈。差一點,她就探出齊越跟路窈的關係,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範珞頤。兩人演了出假訂婚,她也讓齊瀚去打探過,沒探出貓膩。
“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覺如何?跟我合作,齊越隨你處置。”傅瑾嵐這麼說。
電話裡,範珞頤沉默了很久,“我考慮考慮。”
*
路窈回蘇州後,工作連軸轉。等薑聞書確定了展廳,她忙得廢寢忘食。
又是一個不眠夜,薑聞書拎著夜宵,他請團隊喝咖啡。
給路窈的是碗鮮蝦餡的小餛飩,她捧著蹲在角落,“舒服了。”
她晚上沒來得及吃飯,後來是餓過了頭不餓了。
薑聞書陪她蹲著:“我的事又不急。”
路窈咽下小餛飩:“我敬業。”
他偏頭看她,她袖子半撩,領口還夾了兩個彆針,“是是是,您最厲害。”他找了找,拿了兩張紙巾過來。
“謝了。”路窈攥手裡,繼續吃。
甄希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人蹲在角落吃小餛飩的畫麵。她駐足看了會兒,若有所思。
路窈一抬頭:“我老板來了。”
薑聞書扭過頭:“甄姐。”
甄希被發現,不緊不慢過去,她看看路窈,又瞅瞅薑聞書,“你倆這是什麼新情趣?有桌子不放非要端著吃?”
路窈是嫌麻煩,速戰速決,聽她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
薑聞書見狀,解圍:“路窈這叫敬業。”
甄希笑了,挑眉看他:“我看你更敬業。”
薑聞書一噎,被她看著,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那啥,我先走了,你們隨意。”
甄希叫住他:“彆啊,我這洪水猛獸?”
“那哪能!”薑聞書撓撓頭,又看看快吃完的路窈,“路窈品味不錯。”他指現場布置。
甄希忍俊不禁:“我這是該覺得路窈工作能力強,還是她沒什麼可說到隻剩個品味好。”
薑聞書張張嘴,耳朵都紅了。
路窈也是第一次見著甄希的惡趣味:“甲方爸爸還有何指示?”
他擺手,看看明顯看好戲的甄希,“我先走了,有事聯係。”
路窈點頭,甄希抱臂,“不再監監工了?甲方爸爸。”
薑聞書難得詞窮,落荒而逃。
路窈問甄希怎麼過來了,她說:“加了會兒班,順路來看看。”
“還沒好?”甄希看表,時間不早了。她聽說最近他們一直加班,也聽說了薑聞書來得特彆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