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想把他媽媽的骨灰埋到地底下。
沈清然被這個念頭嚇得哭出來,她已經失去了她媽媽,不能連她媽媽的骨灰都沒了。
於是小家夥把沈嫣然抱進兒童房間,把她放到搖籃上,囑咐她不要亂跑,之後走出門把門鎖上了,悄悄遛進放著她媽媽骨灰的靈堂。
抱著那個白瓷瓶本想撒腿就跑,但是江家現在正準備葬禮,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小清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便嚇得不敢動了,於是她又悄悄遛了出去,背上她的小書包,讓以前接送她上下學的司機開車送她去商店。
司機一開始跟她說,她要什麼自己給買回來就好,可是沈清然咬著牙不肯說話,司機沒了辦法便帶她去了。
進了超市,沈清然轉了一圈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拽住超市售貨員,呆呆地問:“阿姨,有石灰嗎?”
這一問,跟在她身旁的司機幾乎明白她要乾什麼了,眼裡閃過一絲哀傷,歎了口氣,帶著她去了五金超市。
末了下車時,司機遞給她一個精致的盒子,裡麵是一對非常漂亮的白色小瓷瓶,瓶口處用黑色的牛皮繩綁了起來,整個小瓶子像個掛墜似的可以戴在身上。
東西很漂亮,小清然幾乎想都沒想便伸手去拿,等反應過來才覺得自己這樣很沒有禮貌,便又把瓶子塞回了司機手裡。
司機歎了口氣,摸了摸沈清然腦袋,遺憾地說:“夫人在世時對我很不錯,現在她不在了,我也不能繼續待在你們身邊了……這個東西,就當叔叔送你和二小姐的禮物。”
說著,他看了眼身旁這個才八歲,自己看著他長大的孩子,又想到自家老爺把情人和私生女領回了家,感傷道:“小小姐,以後要好好的啊!”
聽了他的話,沈清然又哭鼻子了,因為這個叔對她很好,可是現在也要走了。
進屋之後,沈清然趁著家裡傭人手忙腳亂時,再一次溜進了靈堂,把江母的骨灰倒進自己準備的瓷瓶裡,又把剛剛買來的石灰倒進靈堂前的骨灰盒。
等到她回到兒童房時,沈嫣然已經哭累了,抱著搖籃裡的獨角獸睡著了。
她輕輕走過去,儘管動靜很小,可是沈嫣然還是聽到了動靜。
四歲的小孩子睜開哭紅的眼睛,撲到她姐姐懷裡,泣不成聲地問:姐姐,他們說媽媽死了,是真的嗎?”
沈清然咬著嘴唇,抱著她妹妹一起哭了起來。
等兩個人終於哭累了,沈清然把妹妹抱到沙發上,把其中的一個小白瓷瓶戴在妹妹的脖子上,跟她說:“媽媽沒死,媽媽躲進瓶子裡去了。”
那時候的沈嫣然就是個傻小孩,被她姐姐一通騙,就信以為真,也不哭不鬨了,就這麼安分下來。
葬禮那天江家來了很多人。
多半是與江家有關係的其他大家族,也有一些想攀附權貴的,還有其他生意上的夥伴。
王紅伊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跟在江北山身邊,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麼情況,忙不迭地上前跟王紅伊搭話,那人也端著副未來女主人的架子,優雅不失風度地同前來搭話的人交談。
一個葬禮,硬是被整得變了味道,但好像除了沈清然和沈嫣然,沒有人在意,因為江母一個遠嫁的外國人,無依無靠,她死了又有誰會真的難過呢?
外人的目光都被王紅伊和江涵雨奪取了,沈清然便帶著沈嫣然從葬禮上跑了出來。
她一手拉著沈嫣然,另一隻手抱著她母親的骨灰,離開了墓園,去離她家不遠處的林地裡。
這林地也是江家的私有地,林地中心有個小湖泊,旁邊是一大片蘭花叢,都是她母親在世的時候栽的。
那時的沈清然經常躲進樹林裡玩每次玩到天黑,江母就會進來找她,狠狠說她一頓,之後順手摘些開的旺盛的花回去,修剪好,插進花瓶裡。
沈清然把妹妹放到光滑的大石頭上,手裡拿著大大的鋤頭,在湖邊花叢中心挖了一個小小的坑,把懷中抱著的骨灰埋了進去。
又在上麵壓了幾塊大石頭,摘了幾朵花放在石頭上,才把妹妹抱了過來,辦了一場她們母女三個人的葬禮。
沈母去世的第二年秋天,江北山與王紅伊正結了婚,那女人便光明正大的搬了進來。
王紅伊麵上溫和知性,可內心歹毒陰狠,不然她也不會在江北山眾多情人中最終爬上正主的位置。
她搬進去之後,沈清然和沈嫣然兩姐妹的日子便更加不好過。
這女人為了她親女兒江涵雨,在江北山麵前旁敲側擊地說這兩個孩子多麼不懂事,又可勁兒誇他們倆共同的孩子。
江北山本來就嫌棄那兩姐妹,再加上他最愛的女人又不喜歡這兩個孩子,便把江涵雨當成江家繼承人培養,對他們兩姐妹越發不管不顧。
時間長了,家裡傭人們雖然同情這兩個孩子,可是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視而不見。
那時候才九歲的沈清然經常渾身都是傷,王紅伊那女人看不過沈清然這孩子長得好看,學習成績又好,她覺得這個過分優秀的孩子會威脅到自己的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