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千帆第一次這麼用這麼灼熱又堅定的目光看著她,熱淚盈眶的向她宣誓。
這是一種宣誓,遠遠比承諾還要來得更為真摯。
千嬌說不上來此刻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有欣慰,有感動,但更多的是心疼。
曾經她比誰都希望千帆能夠快點懂事,快點長大,快點學成歸來,這樣她就能輕鬆一點。
可此時此刻,千帆的一番話就已經將她的願望實現了一半,他成長了,懂事了。可是千嬌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高興,甚至覺得很心酸,她竟然還是希望她的弟弟能在最好的年紀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希望他永遠像一張白紙一樣乾淨,純潔。
她在他這個年紀就已經背上了枷鎖,為生活而奔波,為事業而奮鬥。失去了同齡人該有的快樂和夢想。
她不想千帆也過她這樣的生活,成為第二個自己。
說到底,她也自私了。她不該給他壓力。
千嬌內心翻滾一片,她垂下眼簾,不動聲色的斂去所有情緒,但最終還是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她抬頭看著千帆,伸手溫柔的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勾了勾嘴角,聲音微微發顫:“沒事兒,你可以慢慢長大,姐一直都在你身邊。”
剛才把他臉上的淚水給擦乾淨,他就又因為她這句話而潸然淚下,他喉嚨裡發出嗚咽,低著頭,自己胡亂抹了一把臉。
千嬌輕聲哄他:“回家吧。”
千帆吸了吸鼻子,隨後搖搖頭:“我三點的航班回倫敦。”
千嬌依舊溫聲勸道:“改一下簽,明天早上再走,你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千帆仍舊無動於衷,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千嬌和江蘊禮,還有另一個原因,他答應了葉清舞要去找她,三點的航班飛回去,倫敦那邊的時間正好是早上八點。
千帆沉默了一下,組織了一番語言,這才重新看向千嬌,眼睛裡的紅血絲還沒退去,一片刺目的猩紅,他還是剛才那副肅穆的神情,緩緩說道:“姐,你跟江蘊禮的事兒.....我沒權利乾涉,但我實話實說,我也沒可能在短時間內這麼容易接受。”
千嬌愣了一下。
千帆又說:“所以為了不讓我們三個人都尷尬,在畢業之前我會一直呆在倫敦。”
千嬌皺了皺眉,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告訴她在畢業之前他不會回來了嗎?
千嬌盯著千帆沒有說話。
千帆牽起嘴角真誠的笑了笑,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千嬌,貪戀的感受著她的氣息,須臾,他在她耳邊低聲說:“姐,希望下一次見麵,我已經成了最好的我。”
他跟千嬌和解了。
但不代表,他就跟千嬌與江蘊禮和解了。
他的抗壓能力真的沒有那麼強大,能迅速的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和親姐在一起的事實,光是想想他都覺得很彆扭很奇怪。
但是千嬌的感情終歸是她自己的事兒,他插不了手,所以他最好的方式就是,逃避。
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他會努力變優秀,也會試著去接受。
-
千嬌和千帆從派出所走出來時,江蘊禮打開車門下了車。
看他們倆神情平靜,應該沒有起什麼爭執。
江蘊禮站在車門前,看著千嬌和千帆,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跟他說幾句,或者問一下情況,再或者....跟千帆好好談一下。
但是千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隻是短暫的瞥了江蘊禮一眼,沒什麼彆的表情,然後對千嬌說:“你們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去機場。”
說完,他也不給千嬌任何回應的機會,他就邁步離開。
千嬌看著千帆離去的背影,心情錯綜交雜,她已經徹底明白千帆的意思,他是在躲,雖然他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極端與過激,可這種方式的退讓卻讓千嬌更加難受。
“小帆。”
千嬌急切的叫住千帆。她也不知道叫住千帆該說些什麼,就是想叫住他,那種千帆會離她而去的感覺更加強烈。
如果這是一種抉擇,那麼對千嬌來說,就是一把帶血的刀,將她自己割得遍體鱗傷,她倒寧願割傷的是自己,而不是千帆和江蘊禮中的任何一個。
千帆聞聲回過頭來,他反而不像千嬌那樣感傷與沉重,他揮起胳膊朝她擺了擺手,笑得輕鬆自在:“姐,我會想你的。”
一如每一次他離開時的自由與灑脫。
-
千帆走了。
雖然千嬌什麼都沒說,但江蘊禮感受得到她的情緒很失落,跌到了穀底。
回去的路上,千嬌異常沉默,車窗大開著,夜晚的風涼意徐徐,撲麵吹來也撫慰不了她內心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