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雲骨子裡自然是精明能乾的女人,很會洞察人心,以前去給景澄開家長會時,留意到他麵對景澄時那股緊張勁兒,就看出來他喜歡景澄了。
她思想是很開放的,不會乾涉孩子之間的感情之事,怎麼發展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兒,她才不管。
可眼下,景澄對謝欽言過於執著,她了解自己兒子有多固執,不想看他受傷,隻好出手了。
果然,顧翼州一聽景澄發燒,眼裡不自覺流露出關心。
“難怪臉色這麼差,最近流感頻發,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聽得出,顧翼州十分緊張。
景澄不知要說什麼,隻應了聲,說:“謝謝。”
唐秋雲又和顧翼州閒聊幾句,讓他沒事多帶景澄玩,兩個人高中還當過同桌,又考上同一所大學,這份情誼很難得。
說這些話,唐秋雲也不光是想讓景澄和顧翼州有發展,他自幼心思細膩、性格孤僻,成天隻知道跟在哥哥身後,沒什麼朋友,如今謝欽言也不帶他玩了,還天天對他冷嘲熱諷,她很怕他心理出問題。
像顧翼州這樣開朗外向、簡簡單單的男孩子,多少能感染景澄。
顧翼州聽唐秋雲那樣說,自然很開心。
他也沒什麼彎彎繞繞的心眼,笑得眉眼都上揚,說等景澄病好了就帶他去徒步,增強抵抗力。
景澄有話想說,但又不能拂唐秋雲的麵子,隻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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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看過醫生後,景澄睡醒一覺頭不疼了,拿體溫計一測,燒也退了。
他伸個懶腰,踩著拖鞋下了床,去洗手間拿了刷牙,然後去陽台刷牙。
謝欽言的房間和他的挨著,陽台是打通的,兩邊共用。
景澄拉開門,意外看到陽台另一邊坐著個人。
謝欽言在早晨僅有幾度的天氣裡,穿著單薄的黑色襯衫,白色短褲,風吹得下擺鼓起來,他對冷渾然不覺,閉眼靠在躺椅上,長腿隨意交疊著。
毫無預兆地望見這一幕,景澄半隻腳邁進陽台,剩下半隻還留在房間。
他怕弄出一丁點兒聲音,都會被他察覺。
嘴裡叼著牙刷,景澄不知看了他多久,從繃緊的下頜看到淤青的膝蓋,他的心好像一顆腐爛的蘋果,滿目瘡痍。
謝欽言曾經引以為傲的靈魂,成了廢墟一片。
他坐在那裡,是否知道已經天亮了?他還會期待來日嗎?
突然,躺椅上的人動了下,他先是慢慢坐直了身子,隨後才站起身,扶牆往房間裡走。
景澄見他沒關門,放輕腳步跟上,看見他去到桌邊,拿起水壺想給自己倒一杯水,結果壺口沒對準杯子,倒了半天全流到桌子上。
他也不知在想什麼,桌麵的水滴落到腳背才發覺,“咚”一聲放回水壺,不喝了。
景澄眼睜睜看著,又不能上前幫忙。
這種時刻出現,隻會讓他的自尊心更加受挫。
謝欽言拿紙巾擦乾了水,景澄很意外,他居然又重新試了一次,這次轉變了方法,一手拿著杯子去找壺口,對準了才開始倒水。
適應了其實不難的。
就是要比正常人多幾倍的耐心。
對於他這種後天失明的人來說,克服心理障礙才是最不容易的。
景澄還在那邊觀察,涼薄的聲音突然傳進耳朵裡,“看夠了嗎?”
小心臟“咯噔”一下,景澄反射性出聲:“哥,你當過警犬啊?”
“你罵人真臟。”謝欽言擰了下眉心,“過來。”
“啊?”
景澄還以為聽錯了。
“我有話跟你說。”
不知道謝欽言又要說什麼難聽的,景澄拿著牙刷,有些不知所措,“我、我還沒洗漱完呢。”
“給你十分鐘。”
謝欽言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
景澄回房間的途中,一直在思考,他究竟要說什麼正式的話,但怎麼想也沒有頭緒。
時間過得很快,洗完臉,景澄磨磨蹭蹭去到謝欽言房間,“哥,我好了……”
謝欽言坐在書桌前,背對著他。
食指彎